他附在沈夫人耳边，笑着说道：“等为夫回来，夫人穿上这一身给为夫瞧瞧。” 这句话说的陆若溪脸色一下子绯红，她低着头，害羞的转过脸去：“人家是女儿身，哪有穿蟒袍的？” “正是女儿家着蟒，才有味道。” …… 他刚进宫，就被几个太监领着到了甘露殿，随即就在甘露殿里，见到了皇帝陛下。 沈毅微微低头道：“回陛下，臣那侍郎是虚的，没有实任，而且臣年纪不大，穿出去恐遭人嫉。”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皇帝一愣，随即抚掌感慨：“好一个两岸猿声啼不住。” “沈卿从前诗才甚佳，但自从中了进士之后，便再无佳作，朕还以为沈卿江郎才尽了。” 皇帝点了点头。 他看着沈毅，微笑道：“如今，时局到了最关键要紧的时候，沈卿何以教朕？” 沈老爷抬头，看了一眼皇帝，又低下了头，拱手道。 “轻舟已过万重山。” 皇帝对着高明伸了伸手，高太监立刻会意，端了一大盆冰块，放在了皇帝的桌子上，立刻让皇帝附近的空气凉快了许多。 “要与朕说出个切实的法子出来才成。” 沈毅道了声谢，坐下来之后想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说道：“陛下。臣以为，晋世子既然已经北上，那么大概便不会辜负圣望，哪怕北齐皇帝咬牙忍了下来，已经骄横了六十多年的北齐朝廷，那些蛮横的朱里真人，也不可能忍得下来。” 皇帝若有所思，问道：“朕的王兄路过淮安，与你说他去燕都的具体章程了？” 皇帝先是点了点头，咳嗽了一声，开口道：“高明，让宫里的人撤一撤。” 皇帝陛下自嘲一笑：“朕这内廷，已经千疮百孔，平日里恐怕朕穿什么颜色的里衣，外面的人都一清二楚。” 皇帝这个职业，就职之后，整个人便不属于自己了，或者说不全部属于自己了，朝廷里的那些势力大的大臣们，有时候会买通宫里的宫人，打听皇帝的衣食住行，喜怒哀乐。 皇帝心里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的。 是的，身位皇帝，就连日常生活之中也很难做回自己，需要一天十二个时辰，每时每刻都去做皇帝，直到皇帝这个身份与皇帝本人渐渐融为一体，再也无分彼此。 “朕让他带去的条件是。” 沈老爷一愣，随即苦笑道：“这个条件，还不如让齐人把燕都交回来的可能性还要大一些。” 皇帝爽朗一笑：“正因为他们不会应，所以朕才这么要。” 此时此刻，沈毅的心思并不在皇帝对北齐的要求上，而在已经北上的李穆身上，如今李穆离燕都越来越近，他要是真的在北齐皇帝面前说出这个要求，恐怕北齐朝廷上下，立时就要暴怒。 “只凭淮安军，无力北伐。” 沈老爷连忙低头：“臣惶恐。” “朕也没有说是现在。” “不过北伐军的将来，一定是沈卿统领。” 沈毅微微低头，恭敬道：“陛下，这件事太过要紧，臣一时半会之间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请陛下容臣几天时间，臣回去之后，好生考虑考虑。” 皇帝答复的很干脆，他面带笑容，开口道：“朕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急在一天两天，你这趟回来应该要待半个月左右，这样罢，你临回淮安之前，给朕递一个章程上来。” “此时，你沈子恒一言半语，便可能影响我大陈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江山社稷，务必谨慎。” 皇帝走下软榻，走到沈毅面前，拍着沈毅的肩膀开口道：“此时，大陈走到了一个最关键的时候，沈卿辛苦，多担待一些责任。” 沈毅恭敬低头：“臣……荣幸之至。” 离开皇宫回到沈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沈老爷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丫鬟莲儿一路小跑上来，对着沈毅行礼道：“公子，家里来客人了。” “是姑爷从前在兵部的旧部，家里人先前见过，因此放他进来了。” 莲儿嘻嘻一笑，开口道：“姑爷真聪明，眼下郑大人正在客厅喝茶呢，九公子正在陪着他。” 沈老爷背着手，一路走到了自家的正堂，他刚走进正堂，正堂里的两个人便一前一后站了起来，对沈毅拱手行礼。 沈毅看了看一旁的沈恒，对着沈恒笑了笑：“子常你先回去休息，我陪郑员外说话。” 郑岭依旧低着头，神态恭谨：“沈侍郎栽培之恩，下官没齿难忘，今天听说沈侍郎回来，下官于是立刻带了些薄礼，前来拜见。” 郑岭直起身子，他先是看了沈毅一眼，然后低着头说出了一句沈毅意料之外的话：“沈侍郎，下官知道。” 沈毅这才看向这人，眯了眯眼睛。 这人是铁了心，要当“沈党”啊！ 恐怕已经是“沈党”的一员了！ 沈老爷在兵部的时候，收拢了这位议郑主事，并且靠着自己的资源，把他拉到了员外郎的位置上，其后沈老爷出征，郑岭便一直以员外郎的身份打点武选司。 这种对兵部的影响力，哪怕是中书宰辅，也未必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