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上下经手的官员，还有那些小吏，上下其手的，更是不计其数！” “有一半么？” “吏治腐败，甚至于此！” “但是如今，朕已经不得不提了。” “希望诸卿，能以程彬为诫。” “咱们君臣，共饮此杯。” 这一轮敬酒之后，大太监高明，就开始安排上菜。 宰相与九卿之中，不少人沈毅是认识的，但是同品级的四五品官员，他就不太熟悉了，于是沈老爷没有像其他大臣一样推杯换盏，只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埋头吃饭。 沈老爷刚吃的差不多，正在剔牙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对着沈毅低头道：“是兵部沈老爷么？” “陛下召您去后殿。” 沈毅若有所思，开口道：“小公公，能不能带我走一些不起眼的地方去后殿？” 绕路就绕路，总比被那么多人盯着强！ 皇帝见到沈毅之后，便招呼他坐下，笑着问道：“沈卿，朕方才那番话，说的如何？” 皇帝皱了皱眉头：“说实话。” “明年，朝廷可能要打大仗，这个时候，需要上下拧成一股绳，这个时候，大规模惩治贪官，可能会让一些人心生不满，从中破坏……” “所以朕只是吓一吓他们，并没有准备真的动手，这件事，暂时只到程彬为止。” 皇帝对着高明招了招手，高太监立刻会意，捧上来一个木盒子，在沈毅面前打开。 皇帝面色平静，微笑道：“若不找个理由，等把程家的宅子给了你，朝廷里的那些贪夫，便会把你沈七，当成众矢之的了。” “陛下……” 皇帝面带微笑。 除夕 不过，皇帝给他画的饼太多，他有些记不太住了，也没有把这件事怎么当成一回事。 原来…… 如果不是要给沈家腾房子，他的罪过即便被朝廷发现了，大概率也就是贬为庶民，追缴赃款，不至于被抄家，连累家里人。 可现在，因为要腾地方，他的家，就非抄不可了。 沈毅微微摇头，苦笑道：“陛下，臣从来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情。” “这个地契房契，你今天晚上，便拿回家里去。” “这一次抄家，程家的财产是抄没到宫里的，归内侍省管，事后沈卿你随便出点钱，去内侍省办个手续，就算是你从内侍省买的宅子。” 是买的就好。 沈毅连忙低头拱手道：“臣……多谢陛下，陛下厚恩，臣没齿难忘……” “撇开这几年市舶司的收益不提，但是那年沈卿你从东南倭寇那里缴获，送到宫里的东西，再加上今年琉璃厂的收入，就要远远超过程彬的这个宅子了。” 皇帝笑了笑，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他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缓缓说道：“不过朝廷贪腐，现在已经非常严重了。” 朝廷的一切行为，一切动作，都不能太急，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步一步做。 整顿吏治，一定会引起小规模的朝廷震荡，如果没有外战，这种震荡是可以接受的，但是要打大仗，那就必须一个稳字当头。 沈毅微微低头，缓缓说道：“陛下圣明。” 皇帝笑着说道：“本朝人个个畏朕怕朕，又想阿谀奉承朕，说的话是不作数的。” 沈毅心里一动，然后默默点头，低头道：“是，不过臣没有与越王殿下说话……” 皇帝脸上的笑意，已经没了七七八八，他用手敲着桌子，淡淡的说道：“越王府的事情，沈卿你还是不要管了。” 皇帝缓缓说道：“他们即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造反，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息事宁人。” 只要赵家，愿意放弃兵权，安心回建 一切，要看赵家如何选择。 “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 皇帝的目光看向远方，缓缓说道：“长大了，心里难免会胡思乱想，如果他再去找你，沈卿也不必避而不见。” 皇帝这句话，虽然说的很深沉，但是老实说…… 如果皇帝，真的爱护这个二弟，那么大概率不会让他去娶安平侯府的女儿。 皇帝摆了摆手，打断了沈毅的话，笑着说道：“好了，说这话无益，你不好离席太久，这就回去罢。” 沈毅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盒子里的房契地契取了出来，揣进了自己了怀里，对着皇帝躬身行礼之后，走小路回到了正殿，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再加上挂着的一盏盏红灯笼，年味十足。 “子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