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最后一句话，似乎意有所指。 姜尚书说他自己老了，已经过了求名求利的年纪，他今年已经年过六十，的确是老了，但是他还有后人，他的后人还很年轻，还需要名利傍身。 “子恒啊。” “老夫这孙儿，没有什么大本事，但是为人还算敦厚，做起事情来也踏实，如果淮安那里，确缺人手，就请子恒把他带到淮安去，给他安排个差事。” “只求子恒能给他些事情做，让他定定心。” 不是诧异这老头给自己的孙儿铺路。 另一个世界里，名相富弼也曾经写信给自己的好大儿铺路，那封写了“此亦乞丙去”，请求托付之人阅后即焚的书信，还被保存了下来，成了流传千古的《儿子贴》，被不知道多少人围观。 淮安……是战场啊。 “太危险了。” 姜老头微微叹了口气：“老实说，此非是老夫所愿，是那小子听说了淮安前线，数次与齐人激战，这两个月已经多次来找老夫，求老夫把他安排到淮安去。” 他抬头看着沈毅，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 “他若是不幸，死在了淮安。” 沈毅想了想之后，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还是很划得来的。 至于这位大少爷的安排…… 搞后勤嘛。 见沈毅点头答应，姜尚书不知道是喜是忧，他沉默了一会儿，对着沈毅拱手道。 沈毅皱了皱眉头：“堂尊，您要是这么说，下官就不能带姜公子去淮安了。” “老夫的意思是，希望子恒能够多教教他。” 这种情况并不奇怪。 而大多数二代三代，太安逸了，不太愿意努力。 比如说赵昌平的两个儿子，赵幽州，赵蓟州。 老二更是吊儿郎当，根本不可能科考。 姜尚书大约也是这么个情况。 沈毅若有所思，微微点头。 “也未必要从下官身上学一些什么。” 一直到下午，沈毅才告辞离开，姜简亲自把他送到了兵部衙门门口，两个人笑眯眯的拱手作别。 他微微低眉，小声咕嘟了一句。 念叨完这一句，他默默转身，两只手拢进了袖子里。 他愿意让孙子去淮安，就说明，大九卿之一的兵部尚书姜简，已经彻底公开站队，站到了北伐派的这边。 这是一个好消息，说明朝廷的风向转变，已经不仅仅限于“态度”，有一些人已经有所动作，开始下注了。 带着这些念头，沈老爷坐着马车，回到了家里。 次日，沈毅还没有睡醒，青儿便敲响了他的房门。 各自下注 沈家客厅里，一个年轻人见到了沈毅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给沈老爷结结实实的磕了个头。 只见这个“便宜侄儿”，脸上胡须茂盛，至于身材，不能说是膀大腰圆，但至少也是身材壮硕了。 沈老爷揉了揉眼睛，默默转身，准备回去再睡个回笼觉清醒清醒。 姜明对着沈毅弯身拱手。 沈毅站在原地，他缓缓回头，看着眼前的这位大侄子，默默叹了口气：“姜公子贵庚啊？” 沈老爷摸着额头，无奈的说道：“你比我还要年长两岁。” 姜明抬头，看了看沈毅，然后再一次低头。 他低着头，开口道： “因此，大父让小侄，持子侄礼。” 沈毅微微摇头，开口道：“姜兄，辈分不是这么论的，咱们一不是同宗同姓，二没有亲缘师承，便只能以年龄论交。” 他抬头直视沈毅，开口道：“自去沈叔接手淮安以来，淮安数次大战，小侄都从邸报上看到了，对沈叔佩服的五体投地，心甘情愿称您一声叔父！” 他心里清楚得很。 因为姜简与赵昌平，关系也就是一般般，两家人之间，还没有论到辈分的程度，之所以这位姜公子，对自己这般“敬重”，主要是因为他的“功名”与地位。 而地位，自然是他现在的品级。 撇开朝廷里其他的正四品官员不提，单单说他这个正五品的武选司郎中，他的前任，武选司魏郎中，坐到这个位置上的时候，已经四十多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