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走了，沈老爷便在亭子下面坐了下来，伸了个懒腰。 沈毅有些诧异，睁开眼睛看了看沈恒，笑着说道：“子常怎么知道的？” 沈毅哑然一笑：“胡说，我在文书里没有写自己受了伤，你小子学坏了，竟来诈你大哥。” “伤口长而已，没有多深。” 他咳嗽了一声，对着沈恒说道：“这事我还没有跟你嫂子说，但是同床共枕，瞒不过她，不过子常须得帮我瞒一瞒老父，为兄明年还有很多要紧事情要做，不能让他知道。” “大兄为朝廷做了这么多事情，还因此受伤，今日大兄还朝，朝廷上下，包括兵部，竟无一人相迎！” “莫要胡说。” 沈恒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突然蒋胜匆匆跑了过来，来到沈毅面前，低着头说道：“公子！” 沈毅笑了笑。 他回城里，已经半天时间了，宫里这个时候才来找他，相对来说，已经算是效率很慢了。 “来了两个公公，请公子进宫。” “还好，总算是让我跟家里人一起，吃了顿饭。” 甘露殿里。 “没有外人，沈卿便不必多礼了，高明，给沈卿赐座。” 皇帝坐在帝位上，正想要说话，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他对着高明使了个眼色，高太监会意，又给他也搬了个小凳子。 “可惜啊。” “今年淮安数战，俱是固守，朕拿出去跟兵部跟吏部那几个老头吵架，不是如何厉害，没有吵赢他们。” 据河而守，哪怕战绩再如何好看，说出去都会被别人说是倚仗地利。 沈毅对比并不以为意，他也没有指望着凭借淮安的功劳，给自己捞到什么官职。 从四品中顺大夫，变三品兵部侍郎……能升上去固然是好，但是实在升不上去，沈毅也无所谓。 沈老爷微微欠身，开口道：“承蒙陛下厚爱，臣愧不敢当，今年淮安数战，是淮安守军承天恩，感圣德，因而奋勇杀敌，为国守土，与臣……” “臣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给自己请什么功劳，但请朝廷，不要忘记前线将士的功劳，不要让前线将士的鲜血白流！” 他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自八月以来，短短三个月时间里，都司将士伤亡，已经有五千以上，朕每每看到这些战报，何尝不为前线将士痛心？” “你沈子恒报上来怎么给他们升官，兵部俱一一照准！” 听到这句话，沈毅抬头看了看这位皇帝陛下，微微叹了口气：“陛下厚爱，臣心里明白，但是以臣对赵师伯的了解，户部恐怕不会同意这么发抚恤。” 皇帝沉声道：“总之，朕不会让你沈子恒自掏腰包就是。” “那是。” 方才，因为前线死人太多，他怕伤了沈毅这个主将的感情，沈毅没笑，他也一直没有笑。 “有了这门行当，朕平日里过起日子，不觉也阔绰了许多。” “这东西，仿制起来不难，难的是如何弄到透明的琉璃，以充作镜片。” 听到沈毅这番话，皇帝微微皱眉，片刻之后，他看向沈毅，开口道：“那个千户，处理了没有？” “回陛下，已经军法从事了。” 沈毅低头道：“陛下，这个人……现在想死都难，至于他的家里人，臣以为抄家流放即可……” 皇帝怒声道：“不用姑息，直接交给内卫处理，内卫会办好他们的。” “你要的战船，甲胄，朕已经吩咐兵部加紧送到淮安了。” 他看着沈毅，低声道：“明年，淮安再守明年一年的时间，到时候朕动赵家人，朝堂里任何人都没有话说。” 如果淮河水师，不需要赵家。 对赵家动手这件事，对于朝廷来说，需要莫大的勇气，就目前而言，这种勇气，皇帝陛下已经有了。 说白了，皇帝的意志，在大多数时候，都不能代表整个朝廷的意志。 沈毅微笑道：“陛下，今年臣刚刚接手淮安，接手之后没有多久，就遭到了齐人的猛攻，而且是数次猛攻，一时之间，难免左支右绌，有些难以顾全。” 他微微低头道：“明年，淮安守军不仅会守得好，而且还会打的漂亮。” 他拍了拍掌，笑道：“朕就喜欢听这种话。” “他们很有可能会全面进攻南岸。” “陛下英明。” 但是这句话是空话。 谁说话都不好使！ “卫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