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时间，他一直在赶路，着实是没有睡好，再加上今天天不亮就进城，现在已经困的厉害了。 沈家开饭的时候，沈毅瞧见了沈恒，兄弟俩打了个招呼之后，一起坐下吃了顿饭，等到这顿饭吃完之后，沈恒才在私下里找到了沈毅，有些尴尬的低头笑了笑。 他顿了顿，问道：“兄长这一趟去巡视淮河水师，差事完了么？” 说完这句话，他瞥了一眼沈恒，淡淡的说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以为你要一直待在江都，不肯回来了。” 沈毅低眉道：“幼娘呢？跟你一起来建康了没有？” 沈恒微微低着头，无奈道：“她不肯来，陈家的叔叔心里也有顾虑，怕影响她的名声。” “你这么一去一个月，要是官场上没有什么根基，说不定翰林院那些学士们，就瞧你不顺眼了。” 他脾气很好，也不着恼，只是笑呵呵的说道：“这不是朝中有大兄在嘛，不然小弟也不敢离开朝廷太久。” 沈毅毕竟是翰林院出身，而且挂名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翰林院侍读学士，再加上他现在有个四品的品级在，翰林院的那些管事的人，除了兼着翰林学士的宰相谢旻可能不会给他面子之外，其他的官员多多少少都会给他沈子恒一些面子。 沈恒微微欠身，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弟刚回建康的第二天，赵师伯就带着小弟，跟翰林院的上官吃了饭了……” 看来，赵昌平也很照顾他这个胞弟。 因此，赵昌平自然也很看重沈恒。 沈毅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吐出一口浊气，缓缓说道：“今年年关之前，为兄尽量帮你把幼娘的事情办好，那时候如果我没有时间，脱不开身，就请我岳父帮你去说亲。” 沈恒闻言大喜，连连拱手：“多谢大兄！” 沈恒愣了愣，然后微微叹了口气：“与从前，大不一样了。” “烦不胜烦。” “你能感觉到就好。” 他缓缓说道：“莫要让家里的人变成了另一个范家，在江都为非作歹。” 两兄弟在沈宅后院的凉亭下面，聊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一直到沈恒回翰林院上班，沈老爷才回了里屋，看大儿子沈渊练字去了。 赵家的门房认得沈毅，见到沈毅之后，立刻把他请了进去，并且一路把他带到了赵家的书房门口，沈毅敲了敲门之后，里面立刻传来了赵昌平的声音。 沈毅推门走了进去，然后对着赵昌平拱手，微微低头道：“师伯。” 落座之后，沈毅看了看赵尚书，笑着说道：“师伯今天回来的倒是很早，本来小侄还以为，要在家里等一等师伯呢。” 说到这里，赵昌平看着沈毅，淡淡的说道：“而且听说子恒你上午回来了，联想昨天赵禄也是急匆匆赶回建康面圣，老夫就猜多半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位户部尚书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微笑道：“因此，下午老夫便在家里等着子恒了。” 沈老爷拍了个马屁，然后叹了口气：“的确有一件大事，拿不定主意，需要请教师伯。” 沈老爷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把安平侯赵禄，与自己对赌的事情，以及皇帝陛下的态度说了一遍。 他低声道：“担心一旦防线失守，事情闹大了……” 沈毅苦笑道：“陛下似乎是要交给小侄来决断。” “师伯虽然不通兵事，但是师伯可以非常确定，这种事关国运的大事，陛下绝不可能交给子恒你来决断，甚至……” “无论子恒选哪一种，陛下可以接受。” 赵昌平语气笃定：“陛下应该也有把握重新堵住，所以……” 赵尚书静静的看着沈毅，缓缓说道：“只与沿海都司，与子恒你个人的前途有关。” 听到赵昌平这番话，原本始终有些忐忑的沈毅，豁然开朗。 因为如果这件事，不用把家国天下的命运背负在身上的话，那么就…… 沈毅站了起来，对着赵尚书深深低头，拱手道：“多谢师伯教诲，小侄茅塞顿开。” “若真如师伯所说。” “小侄个人前途，不足为虑。”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 最起码不可能洞明所有世事。 很明显，沈毅并不是圣人，他虽然两世为人，眼界见识都比同龄人乃至于比身边大部分人都强了很多，但是在一些方面上毕竟经验不足，比如面对赵禄的“对赌”，他就有些不太拿的准主意。 这其中的压力，如有千钧之重。 被赵昌平点拨了之后，沈毅心头的乌云散去，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第二天中午，吃了午饭之后，沈毅就换上了官服，坐上马车进了宫里，按照皇帝昨天说的，他去了德庆殿，等候皇帝陛下召见。 德庆宫是天子居所，比甘露殿大上很多，即便是去德庆宫的后殿，沈毅也是七绕八绕之后，才在两个小太监的带领下，见到了皇帝陛下。 “刚准备睡午觉，你便来了。” 皇帝陛下打着呵欠说道：“看来，今天这个午觉，是睡不成了。” 皇帝笑了笑，回头示意高明给沈毅搬凳子过来，然后开口道：“来都来了，这个午觉不睡也罢。” 沈毅被内卫跟了好几年，对于皇帝来说，他浑身上下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秘密了，听到这句话之后，他心里也没有什么波动，只是微微低头道：“身上没有事的时候，臣是喜欢多睡一会的。” “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