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谨想了想，开口道：“说句不太恰当的话，是想让沈学士与朝廷和解。” 毕竟没有皇帝跟臣子和解的说法，因为臣子一旦跟皇帝生气，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就已经是“不忠不孝”了。 “因为那边的事情了了，我才从广东离开。” “所以安排好了那边的事情之后，我才赶紧回了福州休养身体。” 见沈毅这么说，孙谨也没有了劝下去的理由，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咱家就不劝沈学士了。” 沈毅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这个时代因为官道不平整，再加上在路上的时间非常长，赶路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沈毅这种年轻小伙，都会在路上病倒，而有很多人，都是死在路途中。 像孙谨这种宫人，虽然不能说是残疾人，但是毕竟不健全，而且因为“录取”的时候手段不怎么卫生，不少宫人是会落下一些毛病的。 孙谨微微低头，缓缓说道：“咱家在陛下那里，说过今年一定把市舶司弄好，如果今年弄好，明年春天，咱家就能回京缴旨了。” 沈老爷颇为感慨的看了一眼孙谨，微笑道：“孙公公这一次立下大功，将来市舶司全部建成，公公回到建康的时候，即便不能执掌内廷，恐怕也会成为高公公的副手。” 孙谨规规矩矩的拱手道：“无有沈学士理清地方上的关系，咱家等恐怕还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现在，一个市舶司也未必能够弄成。” 沈毅一边送孙谨出去，一边微笑道：“本来想请公公吃顿饭的，公公如此勤勉，这顿饭倒是吃不成了。” 孙谨抬头看了一眼沈毅，目光里全是羡慕，他微微低头叹了口气：“咱家要是沈学士这种两榜进士，也不用这么拿命去拼。” 沈毅目送着这几个太监远去，心里微微有些感慨。 将来，这个孙谨在内廷，一定能够留下自己的名字。 两个人从邸报司就开始合作，到了市舶司还在合作，算是老相识了。 这主要是因为，沈毅没有一些这个时代特有的偏见。 但是宦官这个群体的名声就是不太好。 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不管脸上什么表情，嘴里怎么说，心里或多或少都是会歧视这些太监们的。 但是沈毅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因此沈毅言谈举止，都把他们当成正常人看待。 因为沈毅，给了他们对他们来说极其珍贵的尊严。 高太监经常无意识的在皇帝面前说沈毅的好话，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送走了孙谨之后，沈老爷回了自己的书房里，开始给沈恒写信。 时间匆匆而过。 因为有福建巡抚衙门的全力支持，福州的市舶司和，弄得都还不错，至少已经开始正常运转了，不过因为市舶司的出现，民间不可避免的出现了走私的情况，凌肃需要经常带人巡视近海，一方面是预防倭寇，另一方面也是要抓捕走私的商人。 天气也开始转寒。 杏园后院里，沈老爷与叶婵在一座亭子下面对坐，下着五子连珠棋，沈毅一颗白子落子活三，叶婵正准备围堵的时候，一枚枯叶，被冬风吹落在了棋盘上。 沈毅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默默点头：“骑马太遭罪了，这一趟准备坐马车回去，马车速度慢，估计要走大半个月乃至于一个月时间。” 叶婵轻轻落子，开口道：“公子应当很思念夫人与小公子罢？” 叶婵站了起来，不再往棋盘上落子，她默默走到沈毅身后，手搭在沈毅的肩膀上，语气幽幽：“公子明年，便不会回福州了……” 两个人最开始的时候，只能说是半合作关系，再加上皇帝暗中使劲“撮合”，开始住在一个屋檐下“作戏”。 毕竟，这个时代，两个人有了这层关系之后，叶婵已经不可能再另嫁他人了。的。 “妾身也想让公子，在建康的时候想起妾身……” “未婚生子，你要被人戳脊梁骨骂的。” 叶大姑娘贴着沈毅的脸颊，在沈老爷耳边柔声吹气。 祸福难料 因为今天，是沈老爷预订返回建康的日子。 沈毅的行李当中，除了少部分衣物之外，剩下大多是书本以及文书一类的东西，装满了整整大半个马车。 蒋胜起床之后，忙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在几个手下的帮助下，把东西都收拾好，收拾好东西之后，他来到了沈毅的房间门口，咳嗽了一声之后，开口道：“公子，东西都收拾好了。”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里面才传来了沈老爷有些慵懒的声音。 蒋胜站在门口，微微一愣之后，低下了头：“是。” 而此时，沈老爷卧房的被窝里，一个肤白若雪的女子，正趴在老爷的身上，她抬头看着沈毅，目光有些腻人。 叶婵搂着沈毅，有些委屈：“妾身都是您的人了，您去妾身家里看看还不应该么？” 沈毅微微摇头道：“就怕会给你难堪。” 沈毅跟叶婵的关系，暗地里大家心知肚明，这倒没事，但是沈毅如果亲自登门叶家，那叶家就真是一点脸面都没有了。 “本来不用麻烦公子的。” 沈毅从床上坐了起来，扯了件衣服披在了身上，打着哈欠说道：“那一会儿就去见一面，反正明天再动身，下午我还能去巡抚衙门跟程抚台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