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灰色，是黑与白的融和色，因为政治……甚至不仅政治，几乎所有的事情，本质上都是互相妥协。 皇帝让三法司的人来问他，原因也非常简单。 而只有沈毅，可以精准的拿捏其中的分寸，程廷知都不行。 送走了袁檀之后，沈老爷回到自己的书房里，手里拿着一支笔，在白纸上写写画画。 一个福州，一个泉州。 沈老爷琢磨了一番之后，自言自语。 沈毅缓缓说道：“是淮河水师出身……” “首先要保证，福州府与泉州府，不会有官面上的人物坏事……” “至于福建其他地方，可以不动，交给程明理去慢慢处理，毕竟今年的事情办好，他还能在福建继续干几年。” 建成之后，福州的市舶司要负责吞吐闽江的商船，而泉州的市舶司，则是吞吐晋江的商船。 而剩下的那些州府，就交给程廷知去慢慢搞定了。 他放下手里的毛笔，把写满了字的稿子揉碎，丢进了房间里的火盆里，正巧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蒋胜的敲门声。 蒋胜微微低头道：“叶家那边说，今天中午定在茗香楼吃饭，请您过去。” 他打了个哈欠之后，推开房门，淡淡的说道：“这件事情不着急，让他们等一等也无所谓。” 他是没有必要准时准点去赴约的。 洗了把脸，让蒋胜给自己简单梳了个头发之后，沈毅换了一身白衣裳，迈步走出住宅。 沈老爷眯着眼睛，晒了会太阳之后，笑着说道：“天气真不错，要不是公事缠身，倒是可以出城踏踏青。” 沈毅瞥了一眼他，没好气的说道：“要你多事。” 蒋胜原来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毕竟像自家公子这种士大夫，娶一房妾室回家，再正常不过了，但是听到沈毅这句话，他先是抖动缰绳，然后有些诧异：“公子不准备把叶小姐带回建康么？” 蒋胜瞪大了眼睛，心里很是疑惑。 不把叶小姐带回建康，将来叶小姐有了身孕，传出去岂不是丑闻一件？ 虽然心里很是疑惑，但是蒋胜不敢多问，只老老实实的驾车，很快就把马车停在了茗香楼楼下。 沈毅这才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看，只见叶家的叶大姑娘，也穿了一身白色，正站在茗香楼门口，见到沈毅的马车之后，叶婵立刻迎了上来，对着沈毅笑了笑：“公子，您可来了。” 相比较上次见面，叶婵少了几分拘谨，面对沈毅的时候，整个人落落大方了起来。 沈毅对着她微微点头。 “那怎么行？” 沈毅“嗯”了一声，面色平静。 对于现在的沈毅来说，真正惊险的事情永远是来自于朝堂，或者是更北边的齐人清净司，至于其他的场面，已经很少能让他产生什么心理波动了。 在叶婵的带领下，他很快上了茗香楼的二楼，在二楼的一间雅间里，见到了这些熟面孔。 只有少数几个，变了面孔。 她这句话一说完，房间里所有人，都立刻站了起来，众人对着沈毅躬身行礼，齐齐拱手道：“拜见钦差大人！” 两张桌子的主位，都是空着的，显然是留给他去坐的。 众人齐齐称谢，然后在沈毅面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 这里他最大。 这让他心里，多少有些得意，不过沈毅很快静下心来，将这些杂念一一斩灭，然后他看向众人，开口道：“朝廷对你们的处置，叶大娘子已经跟诸位说了罢？” 沈毅“嗯”了一声，继续说道：“那沈某也就不废话了。” 沈毅顿了顿，继续说道：“以田产，商铺，粮行以及生意优先，至于房产，诸位还是尽量留着自用罢。”，他对着沈毅弯腰道：“钦差大人，但不知怎么个移交法？” 沈毅低眉道：“都暂时移交给叶家，由叶家代为朝廷掌管经营，所得收入悉数缴入朝廷，具体怎么个缴法，你们去与叶家商量……” 沈毅用手敲了敲桌子，淡淡的说道：“本官这里，接受举发，如果诸位有发现其他家族上交家产少于六成，可以来本官这里举发。” 说到这里，沈毅瞥了一眼众人，继续说道：“朝廷还会略作嘉奖。” “或者是被本官查到没有足额缴纳家产。” 冯谭两家，是福州有名的大族，他们的结果是，杀头抄家。 听到沈毅一句话，在座的众人纷纷打了个寒颤，再看向身边熟人的时候，眼神就有一些不太对劲了。 效果拔群。 最后，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站了起来，他看向沈毅，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大人，小民等愿意缴纳家产，只是……” “我等各家，也可以替朝廷分忧……！” “因为这本官定的。” “这个理由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