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洗漱的时候，沈恒抱着小家伙沈渊，远远的看见沈毅已经起床之后，沈恒把沈渊放在地上，逗了他几句之后，把他交给了丫鬟带着，而他自己则是走到沈毅旁边，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沈恒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看你昨天，脸色不是很好看，匆匆出门之后，一个人在书房坐了很久，子夜时分才熄灯。” 沈恒皱了皱眉头。 沈毅把毛巾挂在了架子上，回头走到沈恒面前，拍了拍这个亲兄弟的肩膀，缓缓说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过了年之后的春闱。” 因为天冷，沈老爷吐出一口白气，开口道：“只剩两个多月的时间了，你这一次给为兄考个一甲回来。” 沈恒袖子下面的拳头握紧，然后缓缓松开，他对着沈毅低头道：“兄长放心，今年春闱，我一定好好考！” 沈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考学最忌讳的就是压力太大，你还年轻，今年不中就再等三年，这个家，你大兄是撑得起来的。” 两兄弟正在说话的时候，丫鬟青儿一路小跑过来，对着沈毅低头道：“公子，张公子来了，说有事情找您。” 青儿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沈恒连忙上前，帮兄长整了整头发，正了正冠，然后笑道。 沈毅回头，白了一眼自己的亲兄弟，然后大踏步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 张简是大家族出身，今天是除夕，家里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才对。 沈毅眉头微皱，随即舒展了过来，然后缓缓说道：“师兄，那个齐人，的确说了几句不太中听的话，不过内卫已经放了人，没有办法再追究了。” 张简沉声道：“那个狗娘养的齐人，拿弟妹还有小娃娃点你了，是不是？” 张简知道北齐清净司把沈毅列入了暗杀名单。 今天年三十，张家家里很多事情要忙，不过他还是抽出了时间，来见了沈毅一面。 向来文雅的张简，此时满口粗话，很显然也已经是十分生气了。 张易安拍了拍胸脯，咬牙道：“子恒你放心，做哥哥的跟你保证，这厮出不了京畿，一定会死于非命！” 别的不说，弄死一两个人，对他来说，绝对算不上什么大事情。 世家子一般都比较重利益，像张简这样重义气的，相当少见。 “而且……陛下今年，已经在跟那帮缩头派示好了，这就说明，陛下暂时不想打仗。” “杀一个齐人，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闹大了，会影响师兄你的仕途，以及整个张家的前程。” 张简咬牙道：“真查到为兄头上了，为兄一个人担着就是，将来落魄了，便来你沈家讨几口饭吃！” 沈老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的说道：“不过他如果在境外英年早逝，便跟大陈没有干系了。” 张简闻言一怔，然后抬头看向沈毅。 沈毅反问：“师兄想知道？” 张简很快反应过来，他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子恒，这种事情不好亲自动手的，为兄可以找人动手……” “师兄，今年跟我一起到建康来的福建布政使，教会了我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沈老爷语气幽幽：“有时候做事情，需要授人以柄。” 临近中午的时候，沈毅才把张简送出了沈宅的大门。 相比较张家来说，沈家虽然也是士族，但是对于规矩就没有那些大门大户那么看重，当天中午，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晚上的时候，沈老爷和自家人坐在一起包了顿扁食，吃碗扁食之后，一家人就准备守岁放鞭炮了。 好容易到了子夜时分，沈毅披上衣服走出房门，刚准备去点燃子夜的鞭炮，就看到月夜之下，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手里拿着一挂鞭炮，走到了沈宅的大门口。 同时也是洪德十年的第一挂鞭炮。 “本来想起来放鞭炮的。”老爷颇有些感慨的看着沈恒：“从前咱们兄弟在江都的时候，父亲要是没有回来，都是我守岁放炮的。” 沈毅迈步上前，拍了拍沈恒的肩膀，然后默默转身回卧房去了。 直到这天晚上，沈毅心里才隐约有了一种感觉。 这个跟自己相依为命多年的胞弟，似乎…… 这是一件好事。 沈老爷回到卧房之后，把身上的衣服挂在床边，躺进了温热的被窝里，闭目睡了过去。 …… 时间从洪德九年，跳转到了洪德十年。 不过兄弟俩也只粘了这一个门，剩下的都让家里的几个下人去忙活了。 到了傍晚，阴了一下午的天，开始飘起大雪。 鹅毛大雪只飘了一天一夜。 年初二，已经是拜年的日子了，因为上午下雪没有出门，下午雪停了之后，沈毅就跟陆若溪两个人，带着儿子出门拜年了。 老相国张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