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恭顺的笑容：“既然皇后娘娘没有大碍，陛下您就不要太担心了。” 皇帝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继续翻看手里的闲书。 皇帝这才放下手里的杂书，一边从高明手里接过奏书，一边问道：“福州？沈七寄回来的？” 高太监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多半是有事情要请示陛下。” 皇帝一边展开奏书，一边闷哼道：“前几天他不是已经递了一份奏书上来了么？朕也给他批复了，让他放手去做，抗倭军在福建仗打的这么好，朕也给了他钦差的名分，怎么做事情还畏首畏尾的？” 皇帝这会儿，已经展开了手里的奏书。 大约就是福州几个士族通倭的大概情况，以及福州士族对朝廷开出来的条件。 沈毅既然在奏书里提起了这件事，那么也就意味着这笔收入他即便收下，大半也要进朝廷了。 高太监连忙接过来，认真看了一遍之后，轻声感慨道：“沈侍读倒也实在，人家给他的好处，他都一一如实报上来了……” 皇帝不屑的撇了撇嘴，轻哼道：“他身边有朕的内卫，还有邸报司，任何事情，都瞒不过朝廷的耳目，他敢不实在么？” 皇帝微微眯了眯眼睛，缓缓说道：“实在这两个字，是无论如何也跟他不沾边的。” 皇帝低眉道：“他也是想让朕帮他把责任担下来，这样即便朝堂上有人要寻他的麻烦，朕也不得帮他。” “给他去信，让他这个钦差临机处理，便宜行事。” 高太监应了一声，连忙低头：“奴婢这就去拟文书……” 皇帝点了点头，然后在甘露殿里走了一圈，最终让一个宫人打开的南边的窗户。 皇帝目视南方，轻声自言自语。 皇帝陛下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刀来！ 杀倭寇的同时，另一边对倭寇的审讯，也在同时进行。 到了第三天，就有两个倭寇的头目支撑不住，供出了更多的消息。 事实上，前几年出海做生意的商人，只要有跟倭寇沟通的门路，有时候多多少少都会给倭寇交点保护费，以保证自己这趟生意不会白做。 但是另外一些，把货物运出去之后，便假装被倭寇劫掠，以逃避朝廷的赋税，甚至出钱豢养倭寇的，就罪不可恕了。 沈毅这会儿，正准备出门去逛一逛许复在福州开的茶行，见到凌肃走进来，沈老爷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着他的眼中几乎密布的血丝，笑着说道：“看凌将军这模样，似乎是倭寇那边有进展？” 凌肃微微低头道：“昨天下午，有两个倭寇的头目招认，整个福建沿海，有大量商贾给他们交过路费，而在福州城里，也有不少……” 听到这里，沈老爷眯了眯眼睛，缓缓说道：“哪两家？” 凌肃微微低头道：“是谭家跟冯家……” 凌肃微微摇头：“沈公，这些倭寇……汉话说的都十分勉强，更不要说让他们记录下来了，即便咱们找到证据，这两家人大概率也会矢口否认……不认这些倭寇记下来的东西。” 沈毅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看向凌肃，淡淡的说道：“再调两个百户营进城，把他们安置在附近，记着不要打草惊蛇，至于这两家……” 凌肃微微点头，对着沈毅抱了抱拳，然后下去办事去了。 原江都知县冯禄，似乎就是福建人。 惠安县距离福州不算太近，但是也绝对算不上远，不知道沈毅的这个旧日冤家，与福州冯家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 那就太好了。 他是一个有点记仇的人。 甚至，在冯禄离开江都的时候，沈毅还特意打听了一下这位县尊老爷的故乡以及去处，一直记到了现在。 …… 这两天时间，福州城表面上，可以说是风平浪静，至于暗处的汹涌暗流，普通人是看不分明的。 都被沈毅一一推拒，他甚至把自己关在了家里，门都不出了。 “公子，有人送拜贴过来。” 蒋胜连忙摇头，摆手道。口气很大，小的觉得可能是什么大人物的拜贴，就给您送来了……” 蒋胜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傲气的很。” 于是他随便瞥了一眼封皮上的人名。 沈毅想了想这个名字，又对照了一下前几天看到过的福建官员名录，很快知道了这个程廷知的来路。 确切来说，是福建右布政使。 不过，这也只是朝廷的理论编制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左右两个布政使的编制，通常都是缺一个的。 比如说浙江，几十年来都是一个布政使。 这种情况，就意味着这两个布政使，在朝廷，或者说在吏部那里，都不是特别讨喜，所以才被安在了一个衙门里。 大致的意思是，约沈毅中午一起吃个饭，地点在福州城西的燕云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