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的老三是丁满，的确是常去沈家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有些恼火的说了一句：“不吃了。” 秦柱闻言，立刻就有些慌了。 “我知道你记沈公子的恩情，我们五个人也都记得沈公子的恩情，我就是心疼你，才这么随口一说……” 许复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这个大个子一眼，微微叹了口气。 “更重要的是……” “当初咱们几个在江都穷的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时候，公子他也没有把咱们当畜牲看待，更没有把咱们收为家仆。” “童谣的事情过去之后，他说的是要跟咱们几个合作，让咱们六个人能有个生计，不至于继续流落街头。”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老四他说漏了嘴，把童谣的事情说了出去。” “可是这两年，我常常回头想这件事。” “这件事，该有多大？” “有些事情，你要好好回头想一想，咱们兄妹六个人能走到今天，锦衣玉食，得享富贵，并不是因为咱们几个如何如何有本事。” “你再想一想。” “除了公子。” “又有哪个，当真正眼瞧过咱们了？” 正月十七，休假两个多月的沈老爷，终于从家里动身，准备离京南下。 即便做不到，最起码也要让近海再无倭寇袭扰。 那就是抗倭军的编制问题。 如果今年皇帝陛下能够下定决心，那么抗倭军很有可能会扩建到两三万人的编制，到时候就不再是一卫，而是会新成立一个都指挥使司来统一指挥。 这件事情，对于抗倭军上下的集体将士们来说，非常重要，因为如果朝廷扩编抗倭军，那么抗倭军现有的所有将士们基本上都可以原地升上一级，甚至有可能会原地爬升好几级。 最明显的坏处，是对沈毅来说的。 李穆卸任之后，新来的都指挥使会不会尊重沈毅的意见，是非常难讲的。 也就是说，抗倭军一旦升级，可能会影响沈毅在抗倭军之中的地位。 从沈毅的角度出发，他并不想让抗倭军扩编的太快，最好是以现在一卫的兵马稳定个两三年之后，再考虑扩编的事。 毕竟皇帝看赵阀已经非常不顺眼了，他很急切的需要培养出一股可以取代，哪怕是暂时取代赵阀的军事力量。 因为在家里待的太久，沈毅离开家里的时候有些不太舍得，一家老小也都一路把他送出了城门口，临别之前，陆夫子上前，将几本书递在沈毅手里，小老头看着即将远行的女婿，神情有些欣喜，又有些担忧。 沈毅躬身接过，笑着说道：“多谢岳父。” 陆夫子微微摇头，笑着说道：“老实说，我想把她接回江都过段时间，正好你父亲也想着回江都，我跟他商量过了，过些日子便一起回去，到时候看青雀跟不跟咱们回去。” 沈毅对江都还是有感情的，闻言想了想，然后开口道：“这样也成，您跟我爹商量就是。” “你在外面替朝廷做事，家里的事情便不用担心了，不管是我还是你父亲，都会帮你照看好她们母子的。” “记得当年在江都的时候，你跟为父说过，想要激浊扬清。” 陆夫子低声道：“一转眼，如今子恒你已经在扫第二浊了。” 第一浊自然是范家以及范东成他们，已经基本上算是扫干净了。 而第三浊，也是北边的胡齐。 沈毅躬身受教：“孩儿记下了。” 等到一家人纷纷告别之后，时间 最终，沈家的老小沈恒上前，他拉着沈毅的袖子，低声道：“兄长在外面一定小心，莫要伤着累着自己。” 兄弟连心。 “你年底回来的时候，你家弟弟便是举人老爷了！” 沈恒低头应是。 马车从建康南门离开，沿着官道一路南下。 建康周边的官道两旁，都有不少亭子，留给行人歇脚避雨，此时官道庞的一个木亭子下面，就站了七八个人，这七八个人里有眼尖的看到了沈毅的马车，立刻回头跟禀报了一声，然后跑到了官道中间，把沈毅的马车拦了下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拦路的人，又顺着后者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亭子。 此时木亭子下面，站了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一身锦衣，面白无须。 高太监这会儿被一群小太监簇拥着，听到了沈毅的话之后才站了起来，他对着沈毅淡然一笑：“已经等了你快一个时辰了。” 高明微微摇头，他走到沈毅身边，伸手拍了拍沈毅的肩膀，微笑道：“咱家也是办皇差，陛下知道你今天离京，因此吩咐咱家代为相送。” 说着，他看向沈毅，由衷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