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淡淡的说道:“你们这两个地方,跟其他派出去的人不太一样,到了地方上之后,这两个地方邸报司的收入,在你们俩差事结束之前,都归你们调用,我需要你们在今年年底之前,把各自的人数发展到一百到三百人,也就是说,要大量招揽他们的本地人。” “有没有问题?” “好。” 按照沈毅的构想,今后这一组跟八组,就常驻建康,不会再挪窝了。 这是邸报司自己弄起来的建制,没有内卫的参与,在沈毅的构想中,这个八组将来也会是邸报司情报处最强力的一个小组。 “卑职遵命!” 两个人走了之后,沈老爷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一边看着自己桌子上的舆图,一边揉太阳穴。 邸报司这一次,要进行第二轮扩张,除了大规模扩张之外,沈毅还要亲自组建一个八组,这些工作量,足够他忙活好一阵子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想要在朝廷里往上爬,就不能天天混日子,总是要努力做点事情的。 然后他看着外面的漆黑的夜色,微微一笑。 问一个问题 这两个地方,都是倭患比较严重的沿海城市之一,也比较具有代表性,只要邸报司在这两个地方立足,将来就可以从这两个地方,陆续辐射其他区域。 两个邸报司的小组离开,再加上要新建八组,沈毅着实忙活了一段时间,基本上每天都是早上去邸报司上班,然后见一批人,有时候还要出门去情报处的驻地看看实际情况,每天都要搞到天黑才能回家。 林生这个人,是去年邸报司招人的时候,沈毅亲自招进来的。 当时,他以为邸报司是招文职,干的给邸报写写文章之类的活,事实上邸报司的情报人员在外活动的时候,大部分也是用的这个名义,按照沈毅的说法,就是“记者”。 之后的几个月时间里,他一直在邸报司的一组,也没有担任什么职位,不过这个林生,这几个月时间里,一个人在建康城里瞎转悠,就发现了不少情报。 他甚至给沈毅写过信,信里主要是一些文章,其中两篇文章被刊印在了邸报里。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稍稍有些瘦弱的年轻人,正微微弯着身子,满脸堆笑:“司正,您让我去组建八组,得给钱啊,今天下午属下去司里的账房支钱了,他们说没有您的条子,一文钱都不给……” 林生是个模样俊俏的读书人,看起来卖相非常不错,他愁眉苦脸的说道:“大老爷,不是您说让我尽量多招点人,填补二组跟四组留下来的空缺嘛,这几天时间,属下废寝忘食的选人,腿都跑断了,才找到二十个合适的人手。” 林生低着头,开口道:“司正,属下想,咱们既然是要搞情报,就不能太过死板,当初几个师父们教我们的时候,曾经也说过这个,因此我就想把八组的一些人,安排到各行各业,乃至于一些王侯贵族家里去,让他们先在里面藏着……” “况且,咱们让人藏在那些大家族里,月钱总不能比那些大家族给的低,不然谁还会给咱们做事……” “您也知道,这些地方的人手,月钱不能给少了,给的少了,他们就干脆跟别人去干活了……” 沈毅停下脚步,回头瞥了一眼这个胆子有点大的读书人,低眉道:“今天天色晚了,你回去写一份开销的单子,明天送到我书房来,再有……” 他面色冷了下来:“还有,五品以上的官员府第,需要报到我这里来,经过我同意。” “明天属下就给您写详细的开销……” 次日,沈毅又给八组批了一千两银子的开支。 在邸报司书房的小床上睡了个午觉之后,沈老爷便久违的早退了一次,打卡下班了。 下班之后,他去东市街逛了一圈,特意去笔筒巷里转了一下,路过黄石斋的时候,他往里面瞅了一眼,黄石斋里除了吴掌柜之外,多了几个生面孔,但是并没有看到许复。 不过黄石斋里,又多了个熟悉的面孔。 张义发现沈毅之后,很是热 沈毅用成本价买了一刀浣溪笺,又选了两支毛笔,然后提在手上,晃晃悠悠的朝着城北的张家走去。 到了张家之后,他给门房报上了名字,很快就有张家的后生把他请了进去。 得知沈毅是来拜访老相国的时候,张鹿先是去问了一声,很快回来把沈毅领到了张家的后院,一身青色棉衣的张相,正坐在亭子下面画山水。 沈毅将手中一刀浣溪笺放在桌子上,笑着说道:“早就听说老相国字画双绝,今天算是来着了。” 张敬放下毛笔,一旁的侍女端来热水,他洗了洗手上的墨迹,爽朗一笑:“从前在中书的时候,还能厚脸皮认下这个奉承,现在人走茶凉了,再说什么字画双绝,就是自家不要脸了。” 张简对着一旁的下人和孙子张鹿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然后着看向沈毅,微笑道:“子恒今天来,不是为了拍马屁的罢?” “一是要探望老相国。” 张简舒展眉头,坐了下来:“说来听听。” “晚辈想知道,去年跟齐人打了大半年,齐人到底伤亡了多少?” 这个问题,有些敏感。 这三万余人,自然不是全部都死了,其中大部分只是受伤,但是却实实在在的失去了战斗力。 甚至…… 张相坐在椅子上,看了看沈毅,哑然一笑:“子恒你是朝廷在职的官员,你都不知道,老夫这个已经告老致仕的糟老头子,如何能够知道?” 这种事情,只有皇帝和赵家以及兵部的官员知道。 但是张敬不一样,老头当了十几年宰相,跟杨敬宗一样,门生故吏到处都是,他虽然不在职的,但是很多沈毅不知道的事情,他大概率是知道的。 老头一边收拾桌子上的笔墨,一边说道:“徒增烦恼而已。” 张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眉道:“那好,老夫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