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把几个人送出了邸报司,然后现在邸报司门口,目送着众人离开。 “七个人,可以考虑搞七个小组出来,将来演化为七个情报处……” 沈老爷在纸上画了几笔,小声道:“北斗七星司?” 不行,七星的名字有些花里胡哨的,天权天枢之类的不太好区分,而且…… 聘礼?岁币! 秋风吹拂建康城,留下了满地黄叶。 眼看就要到九月份了,距离两个人成婚其实没有多长时间,沈章自然要回去准备,而陆夫子也因为久离江都,很是想念甘泉书院,正好跟着回去。 值得一提的是,在户部干了许多年副职的赵侍郎,在八月上旬终于转正,现在已经就职户部尚书,成为了朝廷的大九卿之一,也就是俗称的地官尚书。 不过六部尚书权柄甚重,即便议事堂是六部的上级,很多事情也要跟这几位尚书商量着来,不会很强硬的直接下命令,足见六部尚书的权重。 一起来相送的,还有陆夫子在建康的几个学生以及沈毅沈司正。 相比较来说,一身宽大袍服的陆夫子倒是洒脱得多,他笑着说道:“昌平兄不必悲伤,哪天你告老致仕了,在家乡住些日子,便回书院来,我把这个山长的位置让你,到时候你我兄弟二人,便可以在书院携手治学了。” 说完这句话,他也笑了笑:“不过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回书院去寻济中你,也不必让我做什么山长,只在书院做个普通先生就是,能给书院教几个后生出来,也算是报答当年书院的教导之恩了。” 他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开口问道:“两淮战事……” 因此,他知道的自然会比寻常人多得多。 他情绪有些低落:“已经入秋了,马上就会冷起来,估摸着再有半个月,齐人就会退兵。” “嗬……” 说到这里,他这个户部尚书闷哼了一声:“愚兄最近就在忙着给齐人准备这些东西。” 他看向赵昌平,目光里有些哀伤:“这不是上贡求和么?” 赵尚书语气里有些无奈,开口道:“不过裴元这个人……巧舌如簧,按照他的说法,咱们给齐人的这些东西,明面上是叫做……” 听到聘礼两个字,陆夫子瞪大了眼睛,声音也大了起来。 “那不至于。” 见陆夫子脸色不好看,赵昌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济中不必难过,这几年咱们陈国风调雨顺,也没有大的灾殃,钱库里不缺钱,这点东西……” 陆夫子脸色难看,闷声道:“今年他们来打一回,捞到了好处,那明年还来不来?” “裴元是杨敬宗的学生。” “须得体谅朝廷。” 陆夫子原本要回乡的好心情,这会儿已经败坏殆尽,他对着赵昌平拱了拱手,眼睛有些泛红:“昌平兄,你是朝堂中人,我与你多说也是难为你,这便告辞了。” “拜别兄长。” 两个人行礼之后,陆夫子便上了马车。 说罢,他对老爹沈章打了声招呼,也跳上了陆安世的马车。 陆夫子的马车是陆家的老仆在驾车,而陆姑娘在另外一辆马车里,因此此时马车里就只剩下师徒,或者是翁婿两个人。 他第一次见到陆夫子这样失态。 沈毅并不知道朝廷要给北齐上贡的事情。 陆安世这会儿已经平复了心情,他看着眼前的沈毅,默默叹了口气。 陆安世默默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他便缓缓说道:“你既然原本不知道这件事,那么听了之后,也要装作不知道,不要让你赵师伯难做。” 见老师情绪低落,沈毅压低了声音,开口道:“老师,您放宽心,赵阀在建康这样跋扈,前线战事又屡屡吃亏,这件事对于大陈来说,未必不是好事情。”宽慰。 美好的东西 就如同他跟赵涿说过的话一样,他沈毅之所以能跃入翰林院,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消耗了赵阀与皇家之间的香火情分。 正因为这份天大的功劳,才有了赵家安平侯的爵位,才有了后来的淮河水师。 如果赵家的后人能够继承祖业,甚至光大祖业,自然两相安好,但是现实是淮河水师的赵大将军,在前线屡吃败仗。 就拿今年这场仗来说,第一次吃亏,邸报司还可以给他粉饰粉饰,但是后面的仗便没有办法粉饰了,邸报司干脆也就没有再报道。 赵家无能也就罢了,偏偏前些日子赵家的家人还不消停,先前在打仗,朝廷只能捏着鼻子忍了这口气,如今前线的仗还吃了亏,逼的朝廷上了变相的岁币…… 再这样下去,皇权与赵阀之间的冲突已经不可避免。 沈毅坐在恩师对面,低眉道:“恩师,如果朝廷能够狠下心来清理赵阀,那么即便短痛一阵,也绝对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情,赵家后人现在如此嚣张跋扈,弟子以为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离得开。” 淮河水师的意义是拱卫边防,因此朝廷才离不开它,如果有一天,这个边防暂时不需要淮河水师拱卫了,也就不必顾忌淮河水师了。 比如说,北齐与更北边的胡人大规模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