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没有瞒着恩师的念头……” 陆夫子点了点头:“你性子沉稳,从不说空话,为师是知道的。” “是当初我们那一科的二甲第四名。” 不等沈毅说话,他又说道:“目前是翰林院侍讲学士。” 从五品。 不过……这位陈学士既然与陆夫子与赵侍郎乃是同年进士,而且当时考了二甲第四名,进了翰林院,也就是说他为官至少已经二十年了,二十年时间里还在侍讲学士的位置上,要么是这个人不善于做官,要么是这个人不善于做人。 按照陈学士的进度,估计等致仕的时候,最多也就是个礼部侍郎到头,如果运气不好,可能只能以礼部侍郎待遇退休,连个实职都领不到。 他们那一科进士,目前混的最好的就是赵昌平,户部老尚书刘纪章差不多下个月就会离任,而户部尚书已经定了赵昌平,也就是说很快赵侍郎就会高升,成为主管六部的地官尚书。 师徒俩走在赵府后宅的小花园里。陆夫子走在沈毅前面,双手背在身后,面色平静:“你这个庶吉士的身份,来的有些取巧,好在你身上还有个兼差,这样一来,你便不用每天去翰林院听那些翰林官讲学,有陈雁归在翰林院照顾你,你不去也不会有太大干系。” 翰林院的庶吉士,一般是要在翰林院学习几年的,几年之后从翰林院“毕业”了,身上就有了一个翰林的身份,到时候或者到别的衙门做官,或者被留在翰林院任职。 沈毅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知道那些同科的庶吉士不给给他好脸色看,当即低着头,笑着说道:“老师的意思弟子明白,下午去翰林院报个道,之后除非翰林院找,不然学生便不去了。” 陆夫子回头看向沈毅,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当时我跟他说,你没有翰林的身份,将来很难走到中书。” “我与他争论了半晌。” 他笑了一阵之后,重重拍了拍沈毅的肩膀,微笑道:“子恒,从今往后,你便是官场中人了,你在书院的时候曾经遭逢大难,差点身死,而官场比书院更凶险百倍,今后毋须当心。” 陆夫子捋了捋下颌的胡须,笑容满面。 沈毅笑着点头。 姻缘签 他到翰林院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小厮在门口等着他,直接把他领到了陈念的公房门口,等陈学士来上班的时候,便亲自领着沈毅,去翰林院书吏处造册入籍。 所谓出身来历,也就是写上沈毅三代人的名姓。 在这一刻,沈某人感觉金光附体。 虽然庶吉士只是翰林院的“学员”,但是其他老百姓可分辨不出来庶吉士跟翰林官有什么区别,反正从今天开始,沈毅的脑门上也挂上了翰林院的金字招牌。 因为有陈雁归带着,这一次翰林院没有人敢为难沈毅,那些本来准备刁难沈毅几句的新科庶吉士,也不敢在陈学士面前造次,只能在背后暗骂沈毅攀关系,走后门。 拜山头之后,这些人便知道,沈毅是陈学士罩着的,今后便不会再难为他了。 离开了翰林院之后,沈毅也没有再去邸报司,而是直接回到了家里。 换下了这身进士服之后,沈毅穿了一身便装,跟家里的两个丫鬟招呼了一声,便出门了。 沈毅拎着好酒,敲响了私塾的房门。 沈毅笑而不语:“碰到了好事情,想起顾师的好处,因此来看一看顾师,给顾师带点酒菜。” 沈毅陪着喝了几杯酒,但是没有吃多少菜,毕竟一会他还要去赵家赶场子。 这会儿是夏天,太阳还没有落山,赵侍郎应该是提前“下班”回家了,这会儿正在前院跟陆安世一起喝茶,见沈毅提着酒走了进来,赵侍郎也是难得的满脸笑容,对沈毅招手笑道:“来来来,沈翰林,到这里来。” 赵侍郎是榜眼,自然也是翰林院出身。 “你呀,争气。” 说到这里,他咳嗽了一声,开口道:“不过这顿饭,我就不太方便去了。” 沈毅有七个师兄,其中六个在朝为官,有三个在建康,这些人在一起师徒聚会倒是不要紧,但是如果赵昌平这个马上就任户部尚书的朝堂大佬出面,难免有一些“结党”的嫌疑。 沈毅心里明白,这两个长辈是想要把自己,“推”给那些师兄们认识。 沈毅只能恭敬低头,道了声是。 不止赵燕州赵蓟州两兄弟和他们的妻小在场,就连嫁出去的赵家女儿以及女婿,也都回到了家里吃饭。 姓宋名应,三十多岁的模样,现任工部员外郎。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个人在政治上其实是父子关系。 这是比较常见的政治继承模式。 陆夫子因为高兴,这一顿喝了不少酒,他酒量不是特别好,没一会便有些醉醺醺了,相比较来说,赵侍郎因为平日里有应酬,酒量还可以,他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沈毅,笑着说道:“子恒来搭把手,咱们一起扶济中去休息。” 两个人把陆安世放在了床上,赵侍郎先离开,沈毅给陆夫子脱了靴子,又盖上被子,然后转身离开。 沈毅微微低头:“师伯有事情找我?” 沈毅低头苦笑道:“师伯,那日我挨了打,不知道师妹求的什么……” 赵侍郎淡淡的看了沈毅一眼:“不管求的是什么,你跟青雀的关系都不一般,有些事情你老师脸皮薄,不好意思跟你说,但是我这个做师伯的看在眼里却不能不说,而你……” 此时,月光铺洒在院子里,照在了赵侍郎身上,把赵侍郎的影子,印在了沈毅脚下。 “年轻人,不要让他们父女俩伤心。” “师伯,弟子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