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不能因为一些名声，连眼前的利益都不要了罢？ 这个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更何况这口黑锅大概率不会有人提起，沈毅自然愿意给皇帝背。 “嗯。” 说完这句话，高太监恭敬低着头，进了这画舫的二楼。 这会儿，顾横波已经怀抱着琵琶，坐在了小皇帝对面，不过她没见过皇帝，自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年人是什么来路，再加上她以为今天的正主是沈毅，便一直没有弹奏，一直等沈毅走了进来，这位秦淮名妓才站了起来，对着沈毅行礼笑道：“沈公子终于回来了，那奴家现在就开始？” 此时这位皇帝陛下，目光已经全然放在了顾横波身上，他顺着顾横波的目光看向了沈毅，见沈毅在看着自己，便咳嗽了一声，正襟危坐起来。 这番话，沈毅算是给足了皇帝面子。 李穆不在场，以沈毅现在的地位，多半是没有办法让顾大家跟人睡觉的。 此时，在这位秦淮名妓眼中，这位李公子多半是建康城里的某个宗室，因此才会让沈毅这样“巴结”。 顾横波点头，怀抱琵琶，右手轻轻放在了琴弦上。 皇帝先是抚掌赞叹，然后扭头看着沈毅，对着沈毅招了招手：“沈……嗯……沈公子也不要再站着了，来我这里坐下，一起共赏佳音。” 坐下之后，他还回头看了一眼站着的高明。 沈毅又扭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皇帝，心跳又忍不住加快了一些。 琵琶声柔肠百转，皇帝陛下闭目感受了一番音乐的美妙之后，睁开眼睛看了看身旁的沈毅，淡然一笑：“听说你前几天，在内卫那里，跟高明讨要好处？” 两个人坐在一起，对话的声音自然不大，隔的稍远一些的人是绝听不见的，不过皇帝陛下还是不满意，他低头喝了口茶水之后，开口道：“朕……嗯……我今天穿便衣出来的，便不要一口一个陛下的，就按刚才的称呼，称呼我公子就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毅是同龄人，小皇帝一边听曲，一边跟他说话，没一会功夫，两个人已经说了十来句话，大多都是没有什么营养的话。 “有幸见过几面。” “看不出来……” “非是……我求见顾大家，是有幸见过几次，其中一次公子也在，就是在晋王府里。” 皇帝想了一会儿，才想了起来，说道：“想起来了，那日王叔过生日，你似乎也在。” 因为顾大家一曲奏毕，正看着两个人。 琵琶声起之后，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就又开始了。 元熙是先帝的年号，先帝在位一共十三年左右，在元熙十三年驾崩，随后陈国便改元洪德，至今已经是洪德七年。 “那的确比我小两个月。” 沈毅摇头道：“没有。” 沈毅苦笑了一声，摇头道：“我娘元熙年间就过世了……” 小皇帝点了点头，不再追问这个话题，听了会琵琶曲之后，他似乎觉得刚才自己的问题可能伤到了沈毅，便开口宽慰道：“咱俩差不多，你娘走的早，我爹也走的早。” 你爹不早走，你还不是皇帝呢…… 沈毅叹了口气，没有接话了。 为了解除这种尴尬，小皇帝便转移了话题，他目光依旧看着顾横波，然后问道：“你跟高明说要宫里给你好处，你想要什么样的好处？” “如果今科能中进士，我想要……” 侍寝否？ 但是偏偏，这句话在现在这种场合，又显得十分合理。 “能进翰林院，自然是想进翰林院的。” 沈毅这会儿已经平静了下来，没有先前那么紧张了，他用余光看了一眼皇帝，然后默默的说道：“如果不能进翰林院，臣便想去一些能为朝廷出力的地方，替朝廷做点事情。” 身为皇帝，他经常给下属画大饼。 这种画饼的事情见得多了，皇帝对画饼已经有所免疫，听了沈毅的话之后，他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而是静静的说道：“邸报司只是个刊印邸报的衙门，你说一说，你要如何替朝廷做事？” 确切来说，在江都的时候，他就考虑过这个问题，考虑自己应当如何在朝廷里快速出头。 但是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有两个很鲜明的例子。 陈裕并不是什么庸人，从政治层面上来说，他的一些手段还有眼界，都比现在的沈毅要强的多，这种人物尚且要二十年浮沉才有可能做到侍郎，何况沈毅？ 那就是沈毅的好师兄张简。 当然了，他的仕途多半会比陈裕顺畅很多，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年他就会顺顺当当的调回建康来，然后按着退休祖父给他铺好的路，顺风顺水的往上攀爬了。 他目前唯一的政治优势，就是这个甘泉书院的出身，除此之外，也就只剩下给皇帝写过邸报这种事情了。 毕竟人家赵侍郎还有女婿要照顾，真正有什么大好处，轮不到沈毅头上。 而沈毅想爬的更快一些，更高一些，好去做一些他想做的事情。 让皇帝提拔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