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那里都是朕将来的门生。” 小皇帝一个人坐在甘露殿,看着眼前已经堆积很高的奏书,微微叹了口气:“以前小时候,听父皇说他是孤家寡人,我还不理解,现下朕终于理解了,我将来的结发妻子……” 这个时候,皇帝陛下还是很希望有个人出来能跟他讨论这个问题的,但是很可惜,他站的太高,身边并没有什么可以说话的人。 …… 会试第一场的考题是墨义以及帖经。 不过正因为大家都会,想要在这一关上出彩,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到了会试第二天早上,他睡饱之后,才起床开始誊录试卷。 当然了,科举考试是没有后世那种“卷面分”的,因为卷子收上去之后,大家的试卷都会被专人重新誊录一遍,然后再涌纸糊上姓名,以形成笔迹统一,防止有考官借由字迹认出考生的身份。 中试之后,原卷是可能会被公布出来的。 回到家之后,沈毅没有敢吃刺激性的食物,只跟着沈陵几个人,简单吃了点粗茶淡饭。 二月二十七早上,沈毅再一次进入考场,开始了会试的第二场。 这些题目,多半是出自四书五经,或者是圣人以及太祖的一些语录。 这么说吧,第二场考文采,第三场考得更多的则是眼界见识加上文采。 等到所有考生进场之后,有礼部的官员敲响了铜锣,然后衙差开始一个考房一个考房发卷子。 沈毅接过考题之后,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翻开考卷第一层的白纸之后,沈毅终于看到了今年春闱第二场的考题。 “曰亲亲也。” 不是因为太难,而是因为不难! 沈毅刚想到这里,就听到了附近考房里哀嚎一片。 很快,有衙差怒喝了一声。 “再大声喧哗,立刻驱赶出贡院!” 所谓亲亲,就是指亲近亲人。 按理说杂文的题目,多半是四书五经里两句不相关的话截搭在一起为题,从而让考生强行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这就比较难,但是这一次会试的题目,却是中庸里的原句。 大家都会写的情况下,只要注意不跑题,那么就只能看谁写的更出彩了。 国家九经,乃是治国的方略,正巧这会儿小皇帝亲政一年,而且刚刚正式掌权,会试起这种题目,会不会让小皇帝误会? 想要借考生之口,教导皇帝如何治国? 想到这里,沈毅用手在桌子上敲了敲,在心里暗自猜想:“不对,如果这是殿试,皇帝多半会亲自看考卷,但是这是会试,一切由两位主考官来决断,因此绝不是皇帝问政。” “两位主考官里,那位御史台的御史大夫钱颐是什么成分不清楚,但是吴勘吴侍郎的成分非常清晰,他是铁定的皇帝一党……” 这种储相不同于翰林院里那些所谓的储相。 因此,吴勘这个人的成分想也不用想,绝对是皇帝一党。 那么这两个思路就都不能写了。 沈毅花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才把这个问题详细理清了脉络,有了具体的思路之后,这个作文就很好写了。 他按照顾老头批改“作文”的方式,把自己写的这篇杂文给批改了一遍,然后又休息了一个晚上,在二十八日上午开始誊录在正式试卷上,到了三月一号交卷离场。 时务策论! 功到成处便是有德,事到济处便是有理。 只要策论写得好,那么前两场考试只需要普通就可以取中!沈毅来说,十分要紧。 洪德七年三月初二这天,黄字二十七号考房里的沈毅,拿到了属于自己的会试考题。 所谓时务策,就是结合四书五经这类的“圣人语录”,发表一些对于时事政务的看法以及议论。 策论,沈毅已经写过很多了,从去年到建康见到顾先生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沈毅基本上都是每三天两篇策论以及一篇杂文。 相比较于前两场考试来说,这第三场考试,就要难得多了。 一直到三月初四要交卷的这天,思索了两天,已经形容枯槁的沈毅,终于打好了腹稿。 之前的两场考试,到了第三天的时候,沈毅都已经早早的写完等着交卷,但是这一次策论,沈毅一直到衙差的第三遍锣响,才把策论誊抄完成,他小心翼翼的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交给了过路巡视考房的衙差。 这短短三天时间,他耗费太多心力了。 还有些考生,直接坐在地上开始号啕大哭。 “这才是真正的人生转折点……” 走出贡院,回到家乡,旁人见到了都要毕恭毕敬称呼一声老爷的! 叹了口气之后,沈毅低头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小腿肚子,然后步履阑珊的走出了贡院。 见到沈毅踉跄着走出来,沈陵一把上去搀扶住了自己兄弟,声音有些焦急:“老七,你没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