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平拍着胸脯去了。 确切来说，是五六个七八十来岁的孩子。 沈毅观察了这几个孩子一阵，然后跑到外面的一处馒头店里，买了整整一筐馒头。 为了防止他们噎死，沈毅还在馒头店里打了一大瓮凉水。 沈毅也不嫌弃他们脏，跟这些孩子一起，席地而坐，一共六个孩子，五个男孩，一个女孩。 “小朋友们，你们认字么？” 沈毅并不气馁，仍旧笑容和善：“不认字没关系，我教你们唱首顺口的歌谣，你们闲下来的时候，便出去唱一唱，如何？” “北蛮虎，北蛮狼。” “未见虎狼到江都。” “没了粮，涨价忙。” 这几句顺口溜，沈毅很有耐心，一字一句的教这些小朋友们唱。 倒不是说这东西需要多么高的文学素养，恰恰相反的是这东西不能特别高深，最好是浅显易懂，琅琅上口，不仅仅是让这些乞儿能够记下来，更能让别人一听就懂，甚至听到之后也能快速背下来，记下来，这才是一个合格的顺口溜。 等到天色将暮的时候，这些孩子都记得差不多了，沈毅才看了这些孩子一眼，开口道：“记住了以后，明天再出门，就可以唱一唱，要注意的是，不能一直唱，唱一会儿就要换个地方。” “多少会有一些。” 沈毅呵呵笑道：“那些人说不定很有手段，你们在他们面前很难说谎，如果碰到了难处，不必替我遮掩，就跟他们说是我教你们的就是。” 现在是五月，是夏天，是穷人比较好过的季节。 这些孩子当中，最大的那个站了起来，他看向沈毅，伸出一一只有些肮脏的手来。 少年抬头，看向沈毅，开口道：“我姓许，许复。” 惊讶这个流落街头的孩子，居然有名有姓。 他刚说出这两个字，这个叫做许复的孩子摇了摇头，用江都话开口道：“我跟你说名字，是想告诉你，我们几个人会做好你交代的事情，不会把你说出去，至于你的名字……” 听到许复这段话，沈毅若有所思的看了这个小孩一眼，然后开口道：“没想到竟然碰到了一个有故事的小朋友，那就按你的意思来。” 说完这句话，沈毅往外面走了几步，对着少年许复招了招手。 许复走了两三步上前，沈毅在他耳边，说出了自己的姓名。 许复抬头，看向沈毅：“官府会抓我们，对吗？” 现在，江都城粮价飞涨，是铁一样的事实，虽然江都百姓相对富庶，一时半会还能撑得住，但是这首童谣一旦传出去，一定会在江都引起共鸣，用不了多久，就会在整个江都传唱。 当然了，这么做并不是没有暴露的风险。 毕竟他写的这首童谣，明面上是针对朝廷，针对官府，实际上是针对江都的粮商。 朝廷也从来没有说征粮，至始至终都是江都的那些粮商在说朝廷征粮，只是知府衙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才导致现在这种情况。 也就是那些粮商。 许复对着沈毅点头，他扭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几个小家伙，对着沈毅低下了头，小声道：“沈公子，我希望你能信守诺言，在冬天到来之前，能给他们寻一个住处，能让他们吃饱穿暖。” 他在江都流浪，已经有五年时间了，五年的流浪，导致他的心智异常的早熟，因为他见过了太多太多世事无常。 对于他们这些流浪的乞儿来说，沈毅的承诺，实在是太诱人太诱人了。 许复看了一眼沈毅，默默点头，然后转头走进了五个乞儿堆里，拉着五个小 沈毅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片刻之后，也背负双手，离开了这个小巷子。 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想到这里，沈毅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可惜我心肠不够硬。” “不然我帮你们再抬高一些粮价，饿死几个人，你们就非抄家不可了……” 这个童谣的杀伤力，无疑是很强大的。 它很应景。 江都处处是虎狼！ 正好江都的百姓，不止对粮商涨价有怨气，甚至对“征粮”的朝廷也有怨气，听到这首用地道江都方言唱出来的童谣之后，不少人就开始跟着传唱。 按照沈毅的安排，许复等这些小孩子，并没有一直在各地传唱，他们花了一天时间，几乎把江都城跑了个遍，每到一个新地方，他们才会唱上几句。 就这样，这些小孩子只唱了一天，第二天的时候，他们就老老实实回到了藏身的小破房子里，用沈毅给他们的钱，买了好些馒头，美美的吃上了一顿。 对于这几个孩子来说，能够吃上一口馒头，就已经很满足了。 按照沈毅原先的安排，为了他们几个小家伙的安全，只要歌谣传唱出去，他们就不用再出去继续唱歌了。 第三天的时候，这首歌已经在江都传遍，大街小巷的孩童们，可能没有办法记住全文，但是多少能够记住一两句，尤其是最后一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