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芊在山中疯狂奔行。还好肖冲为她寻来的是匹温顺耐劳的好马,才经得住她从晌午一直到黎明的折腾。 她现在不知陈州城内是何景象,她失踪的消息又是否已传入魏如钧的耳中。若魏如钧令方圆百里酒家严查出入人等,她恐怕在劫难逃。 还好幼时嬉戏山野,这些常见的野果都能认个七七八八。在这里小坐片刻,等马儿吃完草喝完水,稍微恢复了些jg力,季云芊还要接着赶路。 即使昼夜疾驰,赶到容州也要五天时间。五天之后,她失踪的消息肯定已经瞒不住,魏言和魏如钧一旦知道她不在对方手中,必然会推断出她要逃往路文德地界,容州一定会戒严。 季云芊在画楼里养尊处优、锦衣玉食时常常犯孕困,但连日奔波之后jg力竟然仍然充沛。她就着月se和草地小睡了片刻,见马的jg神也好了许多,没有丝毫犹豫,再次翻身上马。 季云芊站在容州城外的小土坡上,从此处往下看,城门的情况一览无余。 看来她失踪的消息已经下放到容州了。 季云芊沉思片刻,开始琢磨要不要去捉个人陪自己演戏。 打定主意,季云芊往山坡下走,忽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大人。” 他早脱下行军的衣装,换成了与她无二的农服。虽然简陋,但他面容清秀,身姿挺拔,另有令人难以移目的气质。 “校尉大人不论变成什么模样我都能认出来。”肖冲微弯了弯唇角,但他生x不苟言笑,那笑意只是转瞬即逝,“大人失踪的事情败露后,我将信交给同僚后,便趁夜se跑了。” 原本计划中,即使能顺利回到魏言大营,他恐怕也难逃一劫,就算si里逃生,也有可能是魏言故意放走他,好从他的行迹中追踪到季云芊的去向。现在事情提前败露,他自信车队里的其他人没那个本事跟在他身后,因此放心来找季云芊。 总的来说,结果b预想的好太多。 肖冲摇头:“功名利禄、荣华富贵,若不能追随在大人的身边,于我又有何加焉?” “那好吧。但我向你许诺你来去自由,不受我束缚。若有朝一日你想另谋出路,我绝不横加阻挠。”季云芊坚定道,“只要我还有吃有喝,就一定不会饿着你。……嗯,虽然我现在身上的钱都是你的。……说起来,你哪来这么多钱啊?” 她不明白她对他的重要x。 可她还是这样关怀他。或许……这就是他愿意为她卖命的原因吧。 季云芊的路引上写的是她给自己编的新名字,左静宁,从师姓,取幼年道号为名,籍贯宣州。她拿过肖冲手中的纸张翻看起来,发现肖冲的路引上写的是另一个假名,籍贯也是宣州。 “……你的准备也太齐全了些。” “别这么说。”季云芊赞叹地将路引和婚书还他,“既然有婚书,你便不好再叫我大人了,容易露馅,便称呼我为阿宁吧。我则叫你勉之,如何?” 面前人璀笑粲然,明明只是逢场作戏,肖冲却觉得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漏了拍数。他耳尖红得发烫,只能垂眸,掩饰浑身的雀跃与暗喜:“听大人……听阿宁的。” 愿逐月华流照君,这是他取字逐的原因。却没有想到,竟有月光坠落在他身边的这天。 “好,勉之,我们走。”季云芊不知道肖冲心中默默许下的誓言,她只觉得城门的难题ga0定,心情霎时轻快了不少。她走到发愣的肖冲面前晃了晃手,和他并肩往城门处去,“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出身戏班呢。怪不得你给我画的妆这么b真,是在戏班的时候学的吗?” 查验的士兵见他们二人结伴而行,彼此熟悉亲密,又有路引婚书为证,很快挥手放行。 肖冲见到她第一面就看出来她暴瘦了许多。明明是孕中,却还要吃这么多常人都吃不了的苦,他心中心疼却不便多说,此刻见她要去用餐,当即点头同意。 宣州,近在眼前。 不必担心身份暴露,不必担心追兵将至,要做的一切只有慢慢 肖冲的钱该si的多,他们从容州一路吃吃喝喝到宣州,手上剩的钱居然还够在宣州城内买一座两进院子。不过两进对他们二人现在的身份和关系而言实在j肋,还容易惹人非议,两个人稍一合计,决定在宣州偏闹市的地方买下一套小但足用的一进小院,当做在宣州的家。 肖冲幼年因大旱饥荒失怙,为谋生活,进了戏班学杂耍。他长得好看,偶尔也会顶替戏班生了病的伶人,上台演些无人关心的龙套。戏班行遍大江南北,又人来人往,他因而学会了许多走江湖的手段和本事。 细细算起来,他和季云芊大约是前后脚入的伍,也算是有缘。 后来一次人事变动,他被调去做了弓兵,才发现天分原来点在s术上。他慢慢做到队伍里s术最好的那个,也由此被选为s声。 做杂耍、跑龙套的过去,季云芊是第一次知道。 总归如今有了钱也有了自由,不必再去想旧日的糟心事,只管过好当下及以后的生活便好。 他还在季云芊面前展示了一出舌战群儒的jg彩砍价,将本来也算不上贵的房价砍至原本的八成,叫从来没为钱发过愁的季云芊大开眼界,对他佩服得是五t投地。 这院落正好两间厢房,季云芊和肖冲一人一间正正好。她在屋内和屋外逛了一圈,院子采光通风都不错,离街市也近,不仅出行方便,白天晚上还都安全,她越看越觉得肖冲真是神仙下凡。 “自是喜欢的。你呢?” 肖冲不言,看着她如雀儿一般自由的声影笑颜,嘴角也不自觉露出淡淡的笑。 若此刻能隽永,他心甘情愿付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