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狐疑地打量着对面的人,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视线放在了他的嘴上,微微眯起眼睛。 “没什么!我喝!”诺曼果断接过瓶子,不给他继续观察的机会,一闭眼,喝了下去。 蕴含在圣水中的净化之力精准识别,隔着一层人类皮囊也照样认出了老对手,开始肆无忌惮地破坏。 这具身体被他同化之后,勉强算是半个深渊生物,但到底还是像人类更多一些,没那么皮糙肉厚。 到那时候,他大概就真要在阿贝尔面前表演一个原地膨胀,现出本体了。 该死的勇者! “诺曼,你感觉怎么样?”阿贝尔问。 阿贝尔沉吟,难道是他感觉错了? 阿贝尔收起瓶子,准备之后还给萨里神父,朝诺曼的嘴上又看了两眼,有点走神,“哦,没什么……大概是我看错了。” 但现在看上去又没有了。 阿贝尔收回视线,解下背上的弓箭放在墙角,进入小屋。 诺曼在原地站着没动。 他感觉这具身体的胃和一部分内脏似乎被净化之力融掉了,肚子里现在都是血,晃来晃去的,让他不敢用力,生怕一使劲就一大口血吐出来。 只是内脏没了还好,等圣水效果结束了,他还可以偷偷长出来,但要是把身体融穿了,血漏出来,他就真的不好解释了! 看了一眼屋里背对着自己的阿贝尔,诺曼偷偷掀开衣服按了按肚子,感觉里面软绵绵的,似乎肌肉也被消融了,只剩一层薄薄的肚皮兜着里面的血,一按还有点想往上涌。 只是回头找东西的阿贝尔:? “诺曼,你有看到……呃,你还好吗?” 诺曼没说话,他有点想吐,好像是刚刚按狠了,血一直往上翻。 阿贝尔还在担心地看着他,诺曼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好像有点吃坏肚子了,我去解决一下。” “诶……?”阿贝尔伸出手,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愣愣地回不过神。 吃坏肚子?可他们这两天吃的不是一样的东西吗?而且肚子疼为什么要捂嘴? 阿贝尔有点不确定,他的净化之力一般都是用来附在圣剑上杀恶魔,或者给同伴驱散魔力的污染,但诺曼身上他只感觉有些不对劲,没有很明显地察觉到深渊气息,也不知道净化之力好不好用。 想着诺曼刚刚急不可待冲出去的模样,阿贝尔犹豫地想,难道……真的是这两天的饭有问题? 他用了这具身体的最大速度,迅速冲到了森林里,把血吐了出来——感谢他们的小家在镇子最边缘,周围见不着人,离森林也不是很远。 他伸手按了按腹部,那种空虚感正在逐渐消失,内脏在慢慢生长。 擦掉嘴边的血,诺曼拔了些灌木杂草,把吐出来的血盖住,简单遮掩了下。 虽然这具身体已经被他的魔力同化,但只要不是彻底变成他本体的样子,就还属于人类的范畴,吐出来的血也和人类没什么两样,不会将进食的动物污染。 诺曼拍拍手,注意了一下身上有没有溅到的血点,确定干干净净后,就返回了红砖小屋。 诺曼过去帮忙:“不需要,已经没事了。” “是,艾伯特小姐那里我每周一去一次就好,其他时间还是给镇上的孩子们上课。我今天去找了镇长,把周一的课调到了周日,一周还是上五天。” “就算我同意,镇长也不会答应的。”全镇唯一老师·诺曼说,想了想,用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词来评价,“天真。” 不然也不会在发现诺曼平易近人后,就亲自来请他担任镇长的启蒙导师。 罗德尼镇长可以说很有勇气了。 阿贝尔说:“不过我当时没想过,你居然真的会答应。” 阿贝尔回忆了一下:“直觉吧,虽然你那个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但总觉得你很快就会离开,不 诺曼若有所思:“这就是你当时拒绝我的求爱的原因?” 怎么还翻起旧账来了? “不过后来发现是我的偏见,你比其他贵族好多了,说真的,要不是我们曾经在王都见过一面,我都不敢相信你是贵族后裔。”阿贝尔露出笑容。 诺曼也心虚了,因为他真的不是。 想当初,他因为厌烦了深渊那群只会打打杀杀的愚蠢魔族们,顺应召唤来到艾泽大陆,却不小心杀了召唤他的人,因而被教廷发现,被没完没了地追踪。 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朵,绿色的森林,金灿灿的沙漠…… 大概是因为他偶然看见过幼年的野草钻破土壤,顶开一切阻碍,长出嫩芽的样子。他喜欢这种蓬勃向上的生命力,是和充满了死亡的深渊截然不同的东西。 他在最高的山崖上筑起巢穴,每天在潮汐声中醒来,随机选择一个方向起飞,看心情找个地方降落,享受风景。 再然后,勇者就出现了。 在他眼里,人类都是差不多的弱小,即便有些人类拥有一些力量,那也是强壮的蚂蚁和普通蚂蚁的区别。 全身套着盔甲的人类拿着圣剑进入巢穴时,诺曼正在睡觉,他感觉到有东西靠近,但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又一个冒出来的袭击者,眼睛都没睁,随便挥了挥爪子,就想把人弹飞出去。 似乎是比较强壮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