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你个大木头！” 谢明霁挠着脑袋：“可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妹妹吗？” 松开长子的衣袖，她侧身看向肃王：“走吧走吧，晚点再来。” 看着手牵手走远的爹娘，再看屋内你侬我侬的妹妹和妹夫，独自站在门口的谢明霁：“……” 他摇着头，边往外走，边望着天边朵朵洁白的云团，自我宽慰。 【104】 傍晚时分, 日暮西斜。 如今明婳已是大姑娘，哪怕父亲与兄长也不好进她的内室，隔帘问候了两句, 便转去隔壁探望裴琏。 “你是不知道, 昨日我与你父亲赶到西苑，见到你和殿下浑身是血，晕作一团, 我这心慌的，腿肚子都直转筋儿, 若非你父亲手快搀着我, 我都要栽过去。” 明婳也没想到她这一晕, 竟晕了一天一夜。 “婳婳, 殿下的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长女, 肃王妃就觉得脑仁疼。 若非谭管家和暗卫提及，她都不知长女还回来过！ 肃王妃凝眸，正色看着明婳：“你告诉阿娘，殿下突然解了奇毒，是不是与你姐姐有关？” 何况她怎么瞒？ 淡樱色唇瓣抿了抿，明婳抬起脸，轻声道：“殿下的毒，的确是姐姐给的解药……” “姐姐只说这是解药，让我赶紧给殿下服用，我便喂了。哪知喂下没多久，殿下便吐血不止，我和姐姐都吓了一跳。姐姐她……她以为这药是假的，就跑了，说是要找……” “找什么她也没说。”明婳及时止住话头，含糊道：“大抵是去找那卖药的药贩子算账了吧。” “婳婳，你须得知道，这种毒世间罕有，绝非随便一个药贩子手中就能拿到的，娓娓这药到底是哪弄来的？” 明婳眼皮一跳，忙道：“这不可能吧，姐姐她怎么会和那个突厥国师扯上关系呢？阿娘您别瞎猜，这种话可不能乱说的，若是传出去，往小了说是影响姐姐的闺誉，往大了万一叫旁人扣一个通敌叛国之罪，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因着小女儿自幼便是这般，心思琉璃似的清透，一撒谎就格外话多。 只可惜那家伙跑的太快，昨日西苑这边又一片糟乱，实在顾不上她。等这边安顿妥当，再想着派人去追，城门那边早就放行，也不知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肃王妃板起面孔：“婳婳，我知道你与你姐姐一向要好，只此事涉及军国大事，还关系到太子的性命，容不得一丝马虎！娓娓到底从哪弄来的药，又跑去做什么了？你老老实实与我说，不然她要是酿成大错，我也护不住她！” 想到姐姐风尘仆仆赶来送药，还有她脖侧和手腕的痕迹…… 这样好的姐姐，自己怎能背叛她呢？ 明婳摇头：“姐姐把药给我时，我也问过她。但她叫我别多问，若是相信她，便拿药喂了。我当时心焦如焚，也顾不上追问……再之后，姐姐就跑了。” 肃王妃：“……” 明婳心下也有些担忧，毕竟姐姐昨日那副冲动愤怒模样，很大可能是去找那个斛律邪算账了。 打打骂骂倒也算了，昨日她还瞧见姐姐摸了匕首…… 肃王妃觑见小女儿乍青乍白的脸色，只当她昏迷刚醒，忧思太重，伸手捋过她耳侧的碎发，柔声宽慰：“好了好了，你姐姐的事，自有我与你父亲去操心，还用不着你个做妹妹费神。你当务之急呢，是与殿下一起把身体养好，瞧你这段时间瘦的，脸上都没有肉了……” 细细一想，从女儿出阁至今，恍然已过三年。 日日相处在一起时，很难察觉到那点滴细微的变化，唯有回首望去，才恍然发现，不一样了。 在那日复一日看似平常、又或是不寻常的日子里，人，不知不觉就变了。 针眼还是那个针眼，人眼却已经不再明晰锐利。 “人生不过三万天。”，嗓音温和：“自你嫁与殿下，打打闹闹，分分合合，兜兜转转也已过了三年，而今好不容易度过此次大劫，看清了彼此的心意，往后你们两个小家伙就好好地过日子，互相珍惜，互相磨合，莫再让我们这些长辈跟着忧心了。” “不会了。阿娘，再不会了。” 要不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看一个人的眼睛，的确能看到她的心。 她弯起眸，微微笑了。 - 说是用晚膳，她倒是能吃肉吃菜，但裴琏昏迷多日，元气大伤，大夫特地交代头三日只能吃些好克化的流食，那些大油大荤的都不能碰。 又因心里一直悬着的事放下，明婳胃口大开，手中的筷子就没停过，吭哧吭哧吃得喷香。 明婳也知她这会儿吃相也许不大优雅，可她实在太饿、太馋了！ 后来他们回来了，裴琏却一直昏迷不醒，每日都是生命倒计时，她难受得别说吃肉了，连饭都不想吃，整个人迅速消瘦了一大圈，就连美貌也大打折扣。 人，怎么能不吃肉呢！ 明婳如是想着，夹起盘中最后一块樱桃肉送进嘴里，那酸酸甜甜的口感美味到她眯起了眼，只觉再没有比这一刻更幸福的了。 明婳嚼着汁水饱满的肉，点头：“特别好吃！” 裴琏淡淡嗯了声，又往她碗里夹了块排骨：“那有劳谢娘子替我多吃些。” 裴琏：“我脸上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