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琏回身看她:“怎么?” 早知道今日会靠停德州,昨夜她就不该把话说得那么坚决—— “没,没什么……” “这样。” 明婳眼皮轻动,面上不显,心下却是哀嚎。 “不过你如今这般排斥孤,想来也是不愿与孤一道出门的。” “也罢,孤若是瞧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给你带些回来也是一样的。” 明婳:“!” 他难道看不出她很想出去玩吗! 可她这会儿还在和裴琏冷战呢 明婳静静站在廊边,一会儿思考着自己带着春兰和阿罗两人出门的安不安全,一会儿又试图自我催眠,谢明婳你不想玩,不想玩,一点儿都不想玩儿,不就是个庙会么…… 就在理智与玩心天人交战时,廊间再次传来一道橐橐的靴子声。 迎着她惊愕的目光,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睇着她:“孤想到个法子,既能叫你与孤保持距离,又能一道下船游玩,你可要试试?” 一炷香后,进城马车里。 “嗯。” 【72】 明婳的心有一瞬间怦然。 故技重施,还当她像上回那般好骗么。 明婳垂下眼睫:“省得你顶着这张脸招蜂引蝶的,玩也玩不好。” 明婳想了想, 成婚近一年, 除了当初那位疑似爱慕他的许娘子,他身旁的确没什么莺莺燕燕—— “反正你戴着吧。” 裴琏喉间微涩, 似有话说,薄唇轻动两下, 最终还是沉默。 德州地处水利交通的枢纽,城内的繁华胜景远胜过幽州、蓟州等北地城池。 热闹的州府大街在眼前展开, 鳞次栉比的铺子,琳琅满目的商品, 买东西的摊贩们沿街叫卖着, 人来人往, 车马不断, 一派人间烟火的平凡喧闹。 裴琏看出她的蠢蠢欲动,道:“在这下车, 还是先去别处逛逛?” 裴琏闻言,示意暗卫停车,先行下了车。 明婳微怔,见春兰站在旁边压根不敢上前,还是将手搭上男人的手臂。 她这般想着,稳稳当当下了马车,刚要把手抽出,男人却反手攥得更紧。 戴着面具的男人瞧不清表情,只听到他平静的嗓音:“庙会人多,鱼龙混杂,容易走散。” “小我三岁,也算是小了。” 男人的手臂结实,力气又足,明婳几乎是被他半拖半拽着带进了庙里。 裴琏见她挤在人群里一副无辜弱小的模样,干脆抬手揽住她的肩,将人护在了怀中。 “是你说的,来都来了。” 好在穿过了第一道人满为患的弥勒殿,后一道殿宇,人群分散不少,但左右厢房里也都跪满了烧香拜佛的信众。 明婳对烧香拜佛兴致不高,遂直奔后山,听大和尚讲经。 “那些和尚辩着辩着就撸起袖子,急赤白脸,和吵架一样,可有意思了。” 春兰听得津津有味,睁大眼睛追问:“那是夫人赢得多,还是夫人的姐姐赢得多?” 姐姐二字刚到嘴边,察觉到身侧的男人朝她这边看来,明婳稍顿,轻咳一声:“我们是双生子,心有灵犀,是以输赢都差不多。” 这乡下来的小丫头这般会说话,明婳一时也被逗乐:“可不是嘛,她每回带我们出门,都要被人围着夸呢。” 他看着那被帷帽轻纱笼着的小娘子,哪怕隔着一层纱,光听那清脆嗓音里的笑意,也能猜到她那双清澈乌眸定然是弯弯翘起,像两弯月牙儿一般。 只那时他觉着这些零星琐碎,毫无意义,虽会耐着性子去听,却是存着应付的心思。少…… 往事一桩桩一件件浮现脑海,裴琏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暗。 上午的这场经筵结束,大和尚离去,信徒们也纷纷起身,或去用斋饭,或去别处烧香。 明婳点头:“有点。” 明婳想了想,道:“去外头吃吧。” 裴琏应了声“好”,便重新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外走。 是她的错觉么? 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