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婳想了想, 摇头:“差不多了,反正要长得好看。” 明婳咬咬唇:“唔, 和你差不多就行。” 裴琏扯了下嘴角:“那你要求可真够低的。” 又巴巴望着他:“我的要求都说完了,殿下何时安排呢?我也好提前准备一下。” 明婳道:“都要见情郎了, 可不得打扮得漂亮些?且心里得有个底,真见面时也不至于太紧张。” 明婳嘿嘿一笑:“还好还好。” 眼见她双颊羞红, 满脸期待, 心底没来由生出一刹的悔意。 唯一一次后悔, 大抵是幼年为了将母亲留在长安, 他以身犯险坠入陷阱,却险些害得父皇命丧野熊掌下。 哪怕打从一开始,他便决定自己扮演这个“情郎”,但一想到自己的妻子如此期待着另一个男人,喉间好似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 “啊,这样……” 不过,“殿下还是尽快吧,最好在中秋之前。” 明婳觑着他的神色,只当他嫌自己麻烦,忙解释道:“我也不知你到底会不会给我找情郎,万一你只是诳我,想先稳住我留下,待我哥哥姐姐一离开长安,无人可依仗了,你再出尔反尔,那我岂不是哭都没处儿哭了。” 明婳小声咕哝:“谁知道呢,我姐姐说,男人都是不可信的。” 平日里也不见她这么用心,果然一涉及情爱之事便勤快上心了。 明婳瞧出他视线里那份冷意,心下纳闷,他这是在不高兴吗? 裴琏凝着她:“你这般看孤作甚?” 裴琏:“……没有。” 裴琏道:“孤生性不爱笑。” 果然是她想太多了。 待到那道清丽的鹅黄色身影蹁跹离去,裴琏缓缓敛眸,再看握着书册的那只手。 可他…… - 明婳从西殿回来后闲来无事,便亲手归置起她收到的那一堆生辰礼。 翠色碧玉为底,雕成脉络清晰的叶片,而那小巧叶片上趴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金蝉。 这精巧又寓意吉祥的生辰礼,姐妹俩都爱不释手。 将金蝉妥善放进箱笼里后,明婳又拿起裴琏送的生辰礼。 一百零八颗的南红珠子颗颗精致圆润,在她纤细的皓腕上缠了三圈。她的肤色本就白,在这色泽纯正、艳丽如血的玛瑙珠子衬托之下,愈发莹白胜雪,细腻如酥。 明婳抬起手腕转了转:“有那么好看吗?” 明婳闻言,口中嘟哝着“一般般吧”,嫣色嘴角却不觉翘起。 又戴着臭美了一会儿,明婳摘下放回匣子,问起另一桩事:“那日魏郎君送我的生辰礼,你收到哪儿去了?” 采月听她问起,表情霎时变得窘迫:“这……” 采月讪讪道:“那日一回来,福庆公公便将那生辰礼取走了,说是第二日还给魏郎君。” 采月自然也知不能收,但当时那个情况,总不能就僵在那儿不走吧。 “奴婢昨日便想与您说的,可您一早便出了门,回来后又把自己关在房里,奴婢一直没寻着合适的机会。”采月惭愧地低下头:“还请主子恕罪。” 虽说她也不想收那份礼,但他连声招呼都不打,便自作主张,还是叫她有些不高兴。 毕竟太子的命令,他们这些做下人也不敢违逆。 明婳正了神色,看向采月:“你和采雁都是从北庭跟我来的,我身边最信任的便是你们了,还望你们别忘了谁才是你们真正的主子。” “好了好了,这大好的天气说什么生生死死的。” 也不知裴琏是赶着回长安处理政务,还是回去替明婳安排情郎,总之初六这日一早,他先一步带人回了长安。 回城这日,秋高气爽,惠风和畅。 姐妹俩靠坐在柔软羊绒地毯上,边吃着桂花糕边闲聊。至于闲聊的话题,自然绕不过裴琏赶来骊山之事。 明娓朝明婳挤挤眼睛,笑得一脸暧昧:“看来你两个月前的豪言壮语,当真是实现了嘛。” 明娓只当妹妹不好意思了,也没再打趣她,只拍拍她的肩:“说实话,之前我和哥哥还一直担心太子性情太冷,你和他在一块儿怕是要受委屈,现下见他对你这般上心,我们也能放心回北庭了。” 她搁下杯盏,靠在明娓的肩头,“姐姐,我会很想很想你们的……” 明婳垂下睫,叹道:“为何人要长大呢,要是一直都能当孩子多好……爹爹阿娘也不用变老,我们也不用分开,一辈子快快乐乐在一起……” 明娓笑嗔着,面上却也多了一丝怅惘:“但人来到这世间,生老病死,总是要走这么一遭的,除非当了神仙,才不用经历这些。可天上的神仙千年万年上亿年,活太久了应当也会觉得无趣?”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明娓以为明婳已经睡着了,怀中人冷不丁道:“姐姐,若当初我一口咬死了不肯嫁,你会怎么办?” 明婳诧异:“就这?” 明婳悻悻道:“我以为你会连夜打包行李,翻墙随商队跑了呢。” 明娓佯装生气,捏了捏明婳的脸颊:“我一拍屁股溜之大吉,倒是快活了,那你怎么办,爹娘怎么办,王府怎么办,我们谢氏怎么办?抗旨不遵可是杀头的大罪!我谢明娓岂是那等只图自己享乐,不讲良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