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看得出，他是在故意找茬。 虞楚黛道：“什么妖孽？” 他从她头发上捻出个亮片，给她看，“还玩得挺欢。朕看贵妃对她们上心得很。” 虞楚黛腹诽高龙启眼尖，这都能注意到。 但虞楚黛对高龙启的忍耐也到了极限，道：“我是真不明白，陛下怎么对她俩这么大意见，她们哄着我，无非是想弄点赏赐得点好处，哪里称得上妖孽。若她俩是男人，倒还差不多。陛下三番两次闹的，我都快觉得你是吃她们的醋了。” 虞楚黛见他那个自闭模样，狐疑道：“……陛下，不会真是吃她俩的醋吧？” 高龙启冷哼一声，继续不说话。 黑白珍珠说过，来北昭的一路上，林城对她们颇为照顾，高洪总爱虐待她们，林城会偷偷给她们送药。她俩既然喜欢林城，姐妹二人同嫁，也能作伴。 虞楚黛道：“人家嫁人，是好事，我当然乐见其成。陛下这话说的，好似我有磨镜之癖似的。” 高龙启神情诡异。 高龙启难得露出一点点心虚，转瞬即逝。 他居然问都不问，就给她判了这么个莫须有的罪名，今天绝对不能放过他。 宫女太监们已经将她们的东西打包好，只等人到，就全部迁往西边宫殿，并传令不得越过中线，更不得打扰贵妃。 众妃嫔吓得瑟瑟发抖。 表面端庄温婉，还给点心，给加菜，背地里却下手毒辣。 这般霸道，陛下却也由着她的性子胡来。 虞楚黛也在毫不知晓中，彻底坐实了祸水妖妃之名。 不知道为什么，到处看不到其他嫔妃，偶尔走到西边遇到一两个，也跟兔子见了鹰似的，撒腿就跑。 搞不懂。 后宫仿佛只有她和高龙启，读心术从没这么安静过。 虞楚黛将甘泉宫布置一新，准备了丰厚的嫁妆，让黑白珍珠打扮得漂漂亮亮，从宫中出嫁。 林城年轻力壮，模样长得不错，性格也挺好，她们在来北昭的路上就很喜欢。 二女嫁衣红艳如火，看得虞楚黛有点羡慕。 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穿。 忙完婚礼后，虞楚黛回到房中休息。 虞楚黛默然。 她去见过陈御女，那个只与她有一面之缘的女人，躺在榻上，形容枯槁，同后山那回的鲜艳明媚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虞楚黛只能劝她死者已矣，以后安生度日。 她带着结香和小寿子，去陈御女住处。 虞楚黛掀开白布，看到一张枯死的脸庞。 病逝之人，竟是这般模样吗？ 小寿子拿起床头的那瓶解药，道：“这瓶药没动过，看来陈御女根本没服用，是放任毒药入侵心脉而亡。” 她给陈御女遮上白布，吩咐道：“按正常的御女礼制，好生安葬，对外就说是病逝。” “等等……” 御女位分低，葬仪不会很细致。 艳红胭脂混着汗水滑落，迷恋地看着自己的爱人。 回到甘泉宫中，虞楚黛深觉疲累，泡在温泉中平复心情。 高龙启过来沐浴，虞楚黛游到他身旁，轻轻将脑袋搁在他肩上。 高龙启闭合的眼睛睁开，瞧虞楚黛一眼，“怎么了？” 不寻常。 高龙启不以其言为意，道：“莫说是人的溘然辞世，自古至今，未有不亡之国，亦无不掘之墓。生老病死，旦夕祸福，朕也有那么一天，都是寻常。” 虞楚黛听罢，笑道：“陛下说得好可怕。皇帝可是万岁，说这种话多不吉利。”来，道：“都说皇帝万岁，谁当真见过？连百岁都难得一见。鬼神之说，朕从来都不信。” 虞楚黛轻轻摩挲他手臂上的伤。 虞楚黛点点头，“陛下说的是。” 她以前觉得自己挺看得开，但和高龙启一比，才觉自己远远算不得古井无波。 她不禁想，如果有一天她死了，陛下会为她难过吗？ 她思索一番，觉得应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