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黑白珍珠，尖叫不绝于耳，眼泪将脸上的妆全染花了，泪痕沾染胭脂，在脸颊上流出几道红迹。 他声音并不大。 眼前这人，半边脸上溅满了高洪的血，双目猩红，黑漆漆的眼珠中看不到半分光亮。 她们方才居然还妄图侍奉他，居然还以为他会比高洪温柔。 见高龙启再度转回头，注意力回到高洪尸体上后，黑白珍珠悄咪咪、缓缓缩回蚌壳中，极轻极静地关上壳子。 高龙启砍够后，将陌刀在空中猛挥两下，刀刃上沾染的血迹瞬间被甩落，干净亮洁如新。 “林城副将听旨，即刻起，接替高洪之职。” 高龙启朝林城露出个笑来，双眸却漆黑如洞，并无笑意，“林将军，可也喜欢朕的贵妃？” 高龙启放声大笑，忽而敛笑，眼神逡巡一圈，问道：“还有人喜欢贵妃吗？” 高龙启不理他们，走到虞楚黛跟前。 高龙启伸出根手指，勾下她掩面的袖子，“贵妃，你看，大家都不喜欢你。” 虞楚黛瞥到他身后零落成块的尸体，低下头，闭上眼睛。 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说喜不喜欢。 她才不想要这些人的喜欢。 虞楚黛如获大赦，拔腿就往大殿外走。 她听到背后传来高龙启的声音。 大殿上再度喧闹起来，歌舞升平。 乾华宫离甘泉宫并不远。 等抵达甘泉宫时，她已从劫后余生的后怕，彻底转变成被人轻薄折辱的愤怒。 她命宫人们全都退下，自己走进寝宫中，关上门。 虞楚黛将自己关在房中，找出逍遥救心丸，吞下一颗，心情依旧难平。 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 她站起来，看到自己裙摆上的血滴，以及被高洪踩过后留下的脚印污迹。 恶心。 踩够后，她直接走去温泉中，沐浴洗漱，将全身搓洗两三次，才觉得总算除去了那股子血腥味。 结香看到房中飘出白烟，进来查看情况，让两个小宫女将满屋狼藉收拾干净。 拿帕子吸干长发上的水分后，她拿来蜡梅发油，轻轻抹在发上。再取来檀香小炉和扇子，将缎子似的长发慢慢烘干。 结香道：“奴婢让小厨房做了些宵夜，娘娘用些吧？方才乾华宫中喧闹，您都没吃多少东西。” 虞楚黛拿起碗惯爱喝的甜羹汤，喝上两口，便放在一旁，没什么胃口。她转而拿起块红豆糖糕，慢吞吞吃着，嚼上好半天，半块都没吃完。 等漱完口后，已近子时。 虞楚黛并无睡意。 虞楚黛见结香说到高龙启，便问道：“结香，你说，陛下今晚会召幸东沧国的秀女吗？” 结香话虽如此说，虞楚黛却知道她心中所想，道：“你说陛下是因宴请耽误，是出于安慰，其实心里也觉得，陛下是在召幸黑白珍珠侍奉吧？” 虞楚黛点点头，“你说得对。” 她才不会吃醋，更不会同他闹脾气。 铜壶滴漏声声，子时已至。 虽还无睡意，但一直坐着，更会睡不着。 甚至，还能用俩汤婆子，一个暖手，一个暖脚。觉时舒服一百倍。 睡不着。 还是睡不着。 ……全是高龙启和黑白珍珠的画面，非常见不得人的那种。 啊，高龙启，你去死吧你。 此刻，豚夫子的教导，她是一句都放不进心里。 结香的话，她发自内心认同，她也早就有所觉悟，一直告诉自己高龙启是她上司，仅此而已。 她下床走到桌边，又摸出颗逍遥救心丸吞下。 嗯，心灵澄澈不少。 她只是担心，高龙启宠爱黑白珍珠后，把好东西都送给她们，没她的份。 虞楚黛对自己找出的这个理由很满意，反复确认。 才不是因为在意高龙启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