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意见人,是不愿意见他们那些劝说的嘴脸,不愿意见皇后,是怨皇后不明白他的心。 见人进来了,穿的竟是镶白旗普通兵士的兵甲,皇太极心里想他荒唐,又觉得理所当然,本来为着那几句话的不着调心里就在生气,偏偏多尔衮一进来就跪下了,还给他请安。 如今这样,却叫人无名火起,他又没规矩又有规矩,这是什么意思呢? 多尔衮特意跪在地上铺的软垫上,膝盖一点也不疼。要说这关雎宫确实奢华,地上的软垫还是很绵软的,触感也是很好的,多尔衮心里琢磨着回头给小丫头的邀月堂也是弄一点来。 他要是不这么说,皇太极还能叫他‘滚进来’? 济尔哈朗确实会做出写书信叫他入京的事来,但这样口无遮拦的事情,济尔哈朗是做不出来的。 “皇上在关雎宫中闭门不出,臣工们都急成什么样子了?皇上是这大清的主心骨,皇上若再不出去,将自己闭在这里不理朝政,外头人心惶惶,焉能不乱?” 执妄 皇太极将那信拿过来看了。也不知道是写了多少封的,拿在手里厚厚一扎,也不知道多尔衮是不是都拿过来了。 倒是难为他了。 这些信不能流落在别人手里,会成为济尔哈朗的把柄。 多尔衮何等精明,只见皇太极多瞧了一眼,他心里就有了计较,皇太极将书信放下,又说叫他收好的时候,多尔衮就笑了,将那书信都收拢过来。 倒是多尔衮起来,当着皇太极的面,将济尔哈朗的那些书信都给烧了。 多尔衮看见了,在火舌吞没那些书信成为灰烬的那一刻,皇太极面上的神情缓和了一瞬,他分明是不喜欢自己留着济尔哈朗的把柄的,却偏偏不直说。 这是生怕有人叫济尔哈朗背锅了。 皇太极垂目,开始冷淡赶人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出去吧。” “臣弟与皇兄半年未见,臣弟难得回来,难道皇兄就不想与臣弟多说两句?” “立太子?”皇太极默然许久,才道,“朕已经有荣慧太子了。” 大清堂堂皇帝,坐在宽大的床前脚踏上,身后是穿戴齐整的宸妃尸身,外头是为宸妃故去日夜不休的做法事的声音。 多尔衮瞧着这仿若生人住的活色生香的屋子里却摆着一个死人,他自来是见多了风浪的,不在乎这个,可要是不知情的人进来瞧见这一幕,吓都要吓死了。 可偏偏有勇气闯进来的一个也没有。 “外头日夜不休的声音都在告诉皇兄,走了的人皇兄留不住,是应当放手的。有了这些时日,宸妃知道皇兄情深,已经足够了。再继续下去,相扰宸妃灵魂不安,怕是再多的法事也无法让她安心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