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梦到了那件白色的薄背心,全是那甜稠温香,揉进他掌心里,皱皱巴巴。 随便吃了点绿豆粥,拎了把柴刀上山去挑杉木。 上谷莲塘村口的广场,临着整个村庄最大的池塘,长了一棵几百年的大榕树,又有江河经过,还是进村的必经之路。 走村串乡的生意人最喜欢在这种人多的地方卖东西。 洪松捧着碗凉粉过来,坐到他身边,“看什么呢?” 李跃青没说话,朝前抬了抬下颌。 晚风吹动沙石,车轮碾压过进村的青石板路,后座上小知青对着前面的男人说了句什么,自行车就在生意人旁边刹停了。 洪松看得手上吃凉粉的动作都停了。 剩下的全进了李观梁肚里。 远处的两人回到自行车上,男人被小知青抱着腰,蹬起踏板,悠悠扬扬远去。 李跃青幽幽出声:“你是不是也觉得他们太亲密了?” 洪松面露难色,问:“李二,你说,你哥和水鹊——” 他话音刚落,李跃青猛地拍了他一个脑瓜崩,“闭嘴,少像王二流子那样瞎扯。” 正如洪松口中所言,在这样的地方,或者说,哪怕是在城里,不同寻常的性取向必然会遭人非议。 李跃青誓死捍卫他哥和小知青的名声,“他们就是关系好,这样的多了去了。” 李跃青沉默。 冷静下来。 李跃青出声打破寂静,“你觉得,我和我哥几分像?” 洪松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怎么了?” 毕竟是血浓于水的兄弟。 ……… 他这段时间,时不时就看见李跃青在水鹊后头跟着,忙前忙后的,又是帮人做书柜,又是在修水库时撂下活,跑到正在旁边树林里上劳动课的班级里,给水鹊班里的小孩子砍柴。 李跃青帮了一阵,小孩子周五劳动课放学比较早,水鹊笑弯眼和他道过谢,领着孩子们回去。 李跃青这才回到修水库的队伍里。 李跃青沉着脸,等到放工,人影僻静了,好和洪松解释。 洪松顿了一会儿,回忆方才的画面。 “……没有。” 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小知青没有动心迹象,但是李跃青已经深陷其中了。 只好摆出好奇的样子,“哥,你这是怎么个计划?” 既然他和他哥李观梁有六七分相似,没道理水鹊和李观梁关系那样要好,却看不上他。 如果水鹊喜欢上他,他就可以佯装回应对方的心意,让他哥从感情当中抽身。 这是李跃青能够想出来的,最及时止损还不会过分伤害其他两个人的方法。 洪松听了他的计划,忽地扬声:“那你不是要撬你哥墙脚——?!” 大热天,洪松寒毛直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洪松又消停了,不说话。 洪松几经犹豫,还是道出:“但是你目前也没什么进展啊……” 洪松试探:“要我说,肯定是前头王二流子凑出来的好事!你想啊,李队长那时候救了水鹊,几千年来故事里不都是流行以身相许么?” 洪松:“你又没背着人一路跑到卫生所去!我看的故事书多,古往今来的全看过了,什么老掉牙的西厢记牡丹亭,时髦的摩登爱情,我肯定清楚这个理儿!” 李跃青倒要看他狗嘴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水鹊从班上一个学生家里家访结束,在山道上往回走。 有的孩子不在谷莲塘,老教师跑别的村子去访问,一走 水鹊的打算是先把离得近的先家访过,那些家里比较远的,他等什么时候农闲放一两天假,李观梁答应了踩单车送他去。 山上多是茂密四季常青的杂木林,阳光底下晒得树梢叶子油油锃亮。 不远处,他就看到有人在围起来的梨树园子里偷果子。 水鹊眉头蹙起来,往园子里走去,扬声告诫道:“是谁?不准再摘梨子!不然我就去叫人过来了!” 正义感十足地进去,想要制止那个人。 偷梨贼粗声道:“竟然敢干扰你偷梨大盗的好事?!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水鹊想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水鹊挣动不开绳索,偷梨贼是有备而来的。 他好言相劝,说话温温软软的,让人听了心里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