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跃青用勺子挖了中间一大块瓜肉,这种瓜,黑籽红瓤,中央这个位置是没有瓜籽的。 李跃青递勺子,是装得满满的一勺肉,“你先把中间的葡萄肉吃了。” 结果水鹊直接就着他伸的大勺子,阿呜的一口。 水鹊在他眼前晃晃手,“我吃完了?” 欲盖弥彰地,他低下头,刷刷刷手起刀落把瓜分了好几块,“吃吧。” 吃到后面,瓜皮堆在地坪上让鸡群啄食了。 李跃青只感觉手臂和肩膀上一沉,是旁边的水鹊靠过来。 李跃青觉得自己有点儿发癔症了。 小知青的嘴巴,看上去很好亲的样子。 李观梁打了个喷嚏。 进了县城,又花了点时间找到大姑家。 长长的走廊两端通风,一排过去房门虚掩着,叮叮咚咚的锅碗瓢盆响。 一个中年女子打开门,惊喜满面地让李观梁进来,说道:“辛苦了辛苦了,怎么不先敲门让你姑父出来帮个手?” 大姑在前面领着,趿拉着塑料凉拖,“跟我来,放里面厨房门后去。” 有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声一直响,李观梁四周打量,试图找出声音的源头。 李观梁了然,那是之前听罗文武说过的,电视机,一个九寸黑白就要三百块。 姑父从摇椅上起来,“观梁,来啦?真是辛苦你,留下来吃中饭吧?” 大姑道:“要留的,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中饭还是要吃!我现在就切菜,等你表弟放学回来,大家一起吃餐中饭!” 私底下买米粮是顶风险的灰色地带,被人抓住了,再严重的要说成是投机倒把。 大姑边往房间走,边说着,“这边儿黑市那些人,哄抬物价,五角钱一斤米,前段时间抬到八角钱去,你表弟长身体像牛一样吃,家里一个月要耗五十斤米,这样下去哪里吃得起饭” 这种顶风险的事情,如果不是亲戚,乡下人很少这样做。 大姑在卧房里翻找钱袋子,李观梁不便进去,就站在门外边,听到对方回答:“对!城里米粮供应紧张嘛,每月去粮店还排老长队!” 李观梁低眉,“我初八再来一趟。” 李观梁攥在手里的钱,好似变得烫起来。 待到中午,李观梁吃过饭,就准备走了。 李观梁摆摆手推拒了,“不抽烟。” 他塞给李观梁一张鞋票,“去年过年厂里发的,你拿去买双好点的胶底鞋或者皮鞋,人家看你不是寻常泥腿子,才乐意和你成家啊!” 李观梁不好推拒,道谢收下了,一踢自行车的撑脚架,“姑父,我回去了,不用送了。” 龙头街两边的都是专门商店,物品全都要票证买。 李观梁没看胶底鞋和皮鞋,他驻足在前面摆的好几双塑料凉鞋前。 鞋店的伙计上来,“买凉鞋吗?这可是时兴的材料和款式,卖得可火热,你有没有鞋票?” 伙计看了,确实印刷着奖售专用鞋票一双,盖了省商业厅的公章,日期也是今年的。 李观梁耳根火烧似的烫,用手比了一下大小。 那伙计诧异,“你穿?” 李观梁摇摇头,闷不吭气。 李观梁又大致比了一比,点头。 年代文里的绿茶知青(15) 因着远处天边酝酿翻滚的乌云,浓得泼墨水一样,伴随一声惊天的闷雷,热浪滚滚冲来。 太阳晒了一个上午的地面,热气终于冒出来,和天地间密密麻麻白线一样的雨汇合,冒起青烟一般的雾蒙盖在山头和 水鹊坐在门坪前,忧心忡忡,“观梁哥出门是不是没有带蓑衣?” 大风大雨的,像大毛巾拧水一样泼,从屋檐哗啦啦打下来。 李跃青垂下视线,看水鹊一眼,“他都二十八了,下雨不会自己躲?” 水鹊转回去,盯着地坪上因为铺得不平整而积起来的小水洼,雨点打得叮叮咚咚。 李跃青蹲下来,随口问:“你不吃了吗?西瓜。” “……” 他冷冷地问:“你们两个,没有背着我,有什么过度的牵扯吧?” 水鹊压根藏不住事情,他眼皮覆下,不敢面对李跃青,留给人一个坐着的背影。 他此地无银三百两,还生疏地称呼起李队长。 像哥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