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梁闷声不吭,去帮水鹊把衣衫晾起来。 在雨后春风和太阳里轻轻晃,空中是用来洗衣衫的茶枯饼粉末,残留下来的清淡气味。 本来没多严重的伤口,但是膝盖肉粉圆,涂了红药水之后,破皮那儿红通通一片。 李跃青严肃问他:“在哪摔的。” 李跃青像是抓住什么把柄线索,眉峰一压,质问:“你是不是……故意把自己搞得那么可怜?” 笨手笨脚,下雨天也能滑倒,恰恰好滑倒在一个单身男人屋子前。 不然真是着了小知青的道了。 李跃青就看着小知青浓密的睫毛。 “是路面太滑了,所以才摔倒。”水鹊乌泱泱的睫毛覆着,一颤一闪,能把李跃青心神都牵引过去,“而且我摔倒在青石上也很痛。” 他抬起脸看李跃青,眼睑薄薄泛红,小声地问:“你要冤枉我吗?” 他就那么随口一问的,怎么搞得人好像要哭了一样? 哦,不对,这个小男生,十九了。 李跃青顿了顿,认命了。 水鹊低下头,不说话。 看着人薄红的眼睑,李跃青手足无处安放。 或许,是他冤枉小知青和他哥的关系了。 小知青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他哥是生产小队队长,热心肠,水鹊可能又比较依赖人…… 水鹊都没多说两句,李跃青就已经在心里给两人编了十个八个理由。 个死地赖,人心思歪看什么都是歪的,还到处唱衰他哥的名声。 他打人的时候不出声,打完了蛇皮袋不拿就走,王二流子就是猜出他来也没法告状到生产大队去。 【虽然摔倒不是故意的,但是我刚刚专门装可怜了,】水鹊神气洋洋地对77号道,【男主眼睛尖,一定是看出来我又在装了,他这会儿说不定都讨厌死我了。】 李观梁走入屋内,对李跃青道:“把之前收回屋里的衣服拿出来晾干。” “知道了。” 长长的竹竿,晾满衣服,其他的不论是上衣还是裤子,都比晾在中间的衣衫要长好一段。 难怪只能穿他十四五岁的衣服。 隐约闻到了小知青身上那股淡淡清甜的香气。 怎么这么香? 他想不出答案,不过人长得清清纯纯的,也不像他上学时候听来的,那种格外会勾引人的狐妖长相。 他转步子,向屋里走。 水鹊正高兴地对他哥说:“观梁哥,你真的会在下次赶集给我带一桶鱼苗回来吗?” 紧接着,李跃青就看到小知青兴高采烈地抱住高大男人,整个人像糯团子窝进怀抱里,仰头眼睛亮晶晶,“你对我真好。” 李跃青双目睖睁。 迟早有一腿! 雨后天晴,乡野的空气格外清新。 集市上就是买成条的大鱼,稍微贵一些的大黄鱼,价格才三毛五一斤。 到时候五斤小鱼苗买回来,现在春天倒进池塘里,等到秋天就会长出很多很多的大鱼。 其实价格也不算太便宜,毕竟一个成年男子一天累死累活最多才挣十个工分,年底分红一个工分一角钱。 这样想想还是很贵的。 水鹊把笠帽和蓑衣挂到黄墙上,秆铺放到房间的床铺上,从卧房出来的时候,将自己的畅想告诉他的同伴们。 水鹊不明所以:“怎、怎么了?” 上身里头的衣领子洗白洗透,外面罩着一件过长的青布外衫,系着布扣,衣摆都盖着大腿去了,笼罩着人,穿得空空荡荡,像是随时要被风吹走的青柳枝。 苏天没忍住,直接问:“你衣服怎么换了?这是谁的?” 他们你一嘴我一句的,像是在盘问审讯。 好像他穿这一身,格外让他们看不顺眼一般。里出来,看着高大的男生把水鹊围成一圈,露在外面的都只剩下柔软的乌发顶了。 被人围着不大自在,水鹊下意识以为兰听寒身边是最安全的,他赶紧躲到兰听寒后边。 陈吉庆低声嘟囔:“没发现那笠帽和蓑衣漏水啊……” 为了彰显事情的真实性,他弯下腰,撩起裤腿,青年们一晃眼,只见白嫩嫩小腿,线条弧度光洁,上面的膝盖堆着肉,泛粉的,左边涂过了红药水,大面积红色。 从红色一片的药水痕迹里,他们看见了青紫小块破皮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