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师向他行了一个面见贵族的礼,显然从水鹊的衣物面料辨认出了他们三人的身份。 有些怕生似的,藏在里昂的肩背后面。 敞着一面的木制箱子套在男孩头上,面向大家,男孩的脸色也有些紧张。 马戏团的学徒呈上闪着寒光的匕首。 台下的小孩们遮住脸从指缝里看出去。 脖子上凉凉的。 水鹊和底下的小孩们一起发出惊讶的呼声。 他好像还没反应过来,想回到小伙伴中间,又呆了呆站在原地,想向大人讨抱。 使得男孩对着的方向是魔笛手,黑发的魔笛手身上的衣袍是各色粗布料拼接的花衣,他扬了扬长笛,道:“孩子,我的手持惯了轻便的乐器,会摔了你,还是去找你的父母吧。” 加里克看水鹊盯着表演目不转睛,不满地嘀咕:“果然是专门骗小孩的把戏。” 水鹊看着他和魔术师不知道说了什么。 马戏团的车仅仅只用两匹盲马牵拉,圆形木质的穹顶天蓬,盖着粗劣的红布,橡木车身长而窄,只占了城堡庭院小小的一块地方。 准确的说,是鹊·路易斯的生日。 他惊奇地望着张灯结彩、撒着金花的城堡大厅。 大家拥着他坐到位子上。 长桌中央巨大的蛋糕。 餐食装在镶金篮子中,由仆人不断地送到桌上,烤小山羊、烤乳兔、鳕鱼、葡萄酒浸李子、糖浆拌梨、松茸奶油浓汤…… 路易斯伯爵身上都是麦芽酒的气息,用力拥抱了自己的骨肉。 礼物堆满了水鹊周围。 加里克抱了一个大大的礼物,不知道装了什么,“生日快乐,鹊,必须要接受加里克哥哥的礼物。” 他乖乖地收下了礼物,小声道:“谢谢。” 马戏团的学徒旋转轮子,拨动手摇风琴的琴弦,与魔笛手的长笛合奏。 图瓦的道路并不笔直平顺,车轮常年累月碾压,下沉的路面形成深深的车辙,尤其是乡野道路,遇到大树倾倒,路就断了。 不用指望长期流浪的杂戏团能够有什么钱财,这次的半箱金银大约是他们今年的全部收入。 车上也没什么物件,也许要抵达下一个城郡,花出银币购置新的旅行家具。 一层层帘子往内隔开的地方是各自睡觉的场所,亚麻被褥、垫子、枕头。 他们三三两两围坐在前端的公共区域,麦芽酒气熏天,大着舌头说胡话。 “你们看见今天剩下的菜肴了吗?十个马戏团也吃不完,分发完仆从的量,施赈者还要送给领地的佃农,该死,肉山酒海,我要是城堡里的一个男仆,每天也能吃上吧?” 他们叽里呱啦的,说到后面连彼此的话也听不懂,脑袋一歪,大约是会伏在桌上到天亮。 乌鸦惊飞。 幽绿色的眼睛,瞳孔一缩。 杂戏演员绕过伏倒的学徒们,表情嫌恶,“你们不会叫这几个蠢货少喝些酒吗?不要吐在我的马车上!” 杂戏演员感到不太正常,他猛地扯开帘子。 瓦蓝色的眼睛向杂戏演员看过来。 魔术师耸耸肩。 红布帘子一把用力扯开。 魔笛手皱起眉心,厌恶杂戏演员总是鲁莽的大幅度动作,他竖起食指抵着唇,示意对方噤声。 长笛随意丢在地面上,黑发黑眸的魔笛手抱着贵族小少爷,轻拍哄睡。 怎么想,对方都不应该出现在这流浪马戏团的车上。 杂戏演员对着捅娄子的同伴,咬牙切齿。 看完弹幕的前因后果。 骗氪养崽游戏里的崽(6),他钓着灯笼坐在车厢外,缓缓驱着盲马。 但免不了臭脾气的杂戏演员对着他一顿臭骂,尤其是今晚杂戏演员还喝了酒的情况下。 “你疯了?!真该叫圣廷的人将你抓起来!” “安静。”魔笛手冷冷地盯着杂戏演员,他的眼睛有一瞬间赤红,轮廓深邃的眼窝,薄唇压出锋锐的直线,警告道,“如果你也不能自然入睡的话,我不介意用魔笛砸晕你的脑袋。” 杂戏演员看他的眼睛,还是犯怵了,他只能在木凳上坐下来,握拳锤了一下自己的腿。 魔术师撩开帘子进来,斜倚着厢壁,姿态恰意自在,“我猜你在想……去年亚西纳城,该让圣廷的人用白杨木树桩将他钉死。” 这个马戏团的主要成员之间的关系,就和肆意流浪的生活还有岌岌可危、要散架的长车一样,没有圣廷宣扬的爱之欲生,只有随时的恨之欲其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