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祭坛。
还日庄园的众人眼看着龟寇的队伍已经到了眼前。
危色依旧未得到任何指示,一时也做不出什么决断,只得任由他们到了跟前。
对方倒也没跟庄园主们面对面,而是走了对面的另一条路,来到祭坛的另一侧。双方隔着大祭坛,就像隔着一条宽阔的河流,隔河相望,似有一种雾里看的感觉。
不过对于有剑客眼力的人来说,这点距离已经能把对方的睫毛有几根都看清楚了。
危色扫了一眼,就看出那领头的安王有些不对劲,有点像……
像冯镇守使的状态。
原来是个死了的灵官。
还有,那个队伍里有个女子也很厉害。
虽然还不是剑客,但危色有自幼培养出来的判断危险的本能,所以能一眼看出那便装打扮、看似平平无奇的女人其实相当强大,然而她给自己的感觉并没有超过那个归融。也就是说,她也就是个剑侠。
那么,那个号称强大到不像话的女人在哪儿呢?
危色想着,对旁边几个庄园主道:“我看他们队伍里藏龙卧虎,你们小心……”
话音未落,就见龟寇已经把后面一抬抬的祭品抬了上来。
就见那一抬抬祭品虽然比这边略少几抬,但也十分可观,最显眼的是,祭品上面都坐着一个人。
“嘿。”伏虎主见了一拍腿,“他们倒是尊着古礼,居然准备了牺牲,而且还不是那种凑数的剑奴,是正经的剑客起步。这倒显得我们没诚意了。”说罢摇头叹息。
危色目光一跳,心想:果然是龟寇,好的不学坏的全学。不对,他们本来就这么坏,什么事做不出来?
这些牺牲一共十二人,有男有女,年纪有大有小,但没有明显的小孩子,也就是说不是剑奴。而一个个都是黑发,自然也不是本地的白发剑客,到底是哪儿来的呢?
肯定不是他们自己人吧……
“咦?这不是纯道长吗?”这时,混在队伍里“观摩”的柳鹄突然开口,语气十分意外。
危色略一偏头,问他道:“纯道长是?”
柳鹄道:“是京城九天道宫的纯风道长,是国师麾下的一位剑客道长啊,还是相当得脸的。在京城就算到了王府也是座上宾。这些人什么来头?竟然敢把国师的人也绑来祭祀。”
危色立刻明白,这些祭祀牺牲都是龟寇从别处俘获来的人,都是出自和他们敌对的势力。至于什么国师的人不好惹,龟寇连朝廷都要推翻,怕什么区区国师?说不定就是要拿国师的人来祭旗。
危色问道:“既然是柳兄的熟人,咱们要不要救一救?”
柳鹄笑道:“不用,不用。点头之交而已,别耽误了正事。”
危色暗暗嗤笑,这时,舂米主轻轻碰了一下他,危色瞟了他一眼,舂米主对他使了个眼色,手指在下面比了个“三”的手势。
虽然眼色示意很是模糊,但危色还是接收到了他的意思:“牺牲里面有咱们的人,是排在第三的那个。”
舂米主是检地司派出的卧底,他指的自己人当然也就是检地司的人。
危色目光移动,看向第三抬上的那个人。
那个人是个年轻人,最多二十来岁年纪,眉梢眼角颇有峥嵘凌厉之感,此时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倒显得温和了一些。
看样子,他是被用手段控制住了,动弹不得,也不知还有没有意识。
危色不认得此人,但看此人面相应该是个坚毅的战士,可惜落在龟寇之手,也不知到时能不能来得及救他。
危色毕竟不是检地司的人,也没什么袍泽之情,除非汤先生有明确的命令动手救人,不然他自然还是以自己的任务为先,要是对方最后遇难,他也只能说一句“很遗憾”了。
眼见双方站定,互相沉默不语,危色故意视若不见,转头对伏虎主道:“吉时到了没有?到了咱们开始祭祀吧。”
伏虎主身为礼官,对一切流程十分娴熟,道:“可以开始了。我先……”
正说着,就见一个人影顺着祭坛两侧的台阶走了上来。
此时两侧人头攒动,各自抱团,正是气氛最凝重的时候。这个孤孤单单的人影显得如此刺眼。就好像两座喷发的火山中间一条大河,孤独的漂下一艘独木舟。
还没看清那人模样,伏虎主已然大怒,喝道:“那个卑贱的剑奴竟敢这个时候来打扰?快把他拿来祭祀!”
危色看了一眼,反应过来伏虎主为什么立刻认为是剑奴。那个身影不但矮小,而且走路的姿势很奇特,脚步贴着地面并不抬起,就好像在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