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子?
汤昭憋住了笑,暗想:物似主人形。
大厅后面连有水池,上面放着脸盆巾栉皂角之类,汤昭盛水过来,给他擦脸。胖老头一动不动,仰着脸任他擦拭。
汤昭忙了一通,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忙的,反正顺理成章就做了,问道:“心情好些了?”
胖老头哼哼唧唧道:“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汤昭道:“我看那边的柜子上放有点心,给你拿点?”
胖老头摇头道:“不要,点心我都吃腻了。我要吃水果。”
汤昭道:“那水果放在哪儿呢?”
胖老头道:“这里没水果,我要吃外面的东西。”
汤昭心中一动,道:“我肯定没带水果,你真要吃我去外面给你拿点儿。”
胖老头一伸手抓住汤昭,道:“不许去,你身上有什么吃的?”
汤昭心想:我怎么会带吃的?在身上摸了一摸,居然还真摸到一把果。
那是很久之前一个眯着眼的少女给自己的。
后来汤昭有一搭没一搭吃了几个,还剩下几块。他拣出几个果道:“这个行不行!”
胖老头一把抓过,塞进嘴里,甜得眼睛弯了起来,含含混混道:“好吃!你这娃娃,人性倒好。你不愿意叫我祖宗,可以叫我大爷。那边的点心你随便吃好了。”
汤昭重复了一遍,叫大爷需要重在第一个字,那是叫比自己父亲年长的长辈,如果把重音放在后一个字上,多少有点像叫嫖-客。
他暗想:看你又哭又笑、撒泼打滚、吃贪嘴的样子,你应该管我叫大爷。
到底这老头年纪做汤昭的爷爷也有余,他自降了这么多辈分也足够了,总不能等他降到自己大哥辈儿来?
汤昭把柜子上一大盒点心搬了下来,打开拣了一块酥饼吃,只觉外酥里嫩,香甜可口,自己的眼睛也弯了起来,闲聊道:“大爷,您贵姓啊?”
胖老头道:“老夫姓平,平江秋。”
很好,这不就开始问了嘛。
汤昭道:“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当真世外隐士气度。”
胖老头哼道:“老夫就是这名字起的晦气,真应了谶了。”
两次三番之下,汤昭已知他不爱寂寞,喜欢人来哄他,其实是喜动不喜静的人,绝非一般意义上的隐士,而且可能在罐子里呆的有点神经质了,行止大异常人,问道:“平大爷,我是觉得这里虽好唯独有点冷清,你怎么不出去走走?”
平江秋双眼一翻,道:“不能出去。外面坏人太多了。”
汤昭心想这倒不错,道:“世上有坏人也有好人,这也是难免,不过你神通广大,一般的坏人害不着你吧?”
平江秋神色微变,隔着胡子眉毛也露出几分恐惧,道:“你懂个屁!天底下坏人可多了!不但多,而且一个个神通广大,神出鬼没,哪都逃不掉。你说你藏起来吧,他们翻天覆地的找你,撵的你上天入地。你想把他们熬死,死了一茬儿还有新的坏人,永远也没个完。天上地下,古往今来就没个安全的地方。”
汤昭心想:这么说你是被吓得钻进罐子里不敢出来?这也太狗了吧?
虽然他也觉得外面风刀霜剑,常常觉得痛苦煎熬,但一路走来,终究还是有些人值得面对,有些事值得去做。
他这艘小船虽也想要一个避风港,但还不至于吓得不敢出海。
但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谁知道眼前这老儿经历了什么?
他又问道:“既然你不喜欢出去,为什么不叫人进来呢?总有好人吧?再不济,有个小猫小狗也能排遣寂寞啊?”
平江秋叹了口气,道:“你觉得这里冷清么?我这房间修的温暖舒适,你为什么刚进来就觉得冷清呢?”
这话戳中汤昭心坎:这厅堂虽然精致高雅,可是风格不是走的清雅冷淡的,颜色温和带着暖意,多用红、黄色,显得暖洋洋、软和和的,焚的香气也很甜,但他还是一进来就觉得冷清。
难道是……
“太安静了?还有……”
“没什么生机?”
他陡然发现,房间里连一根草一株都没有,盆景都用的是宝石盆景,外面有山有水,但没有树,天水间没有飞鸟,想来那至清剔透的水里面也没有鱼。
平江秋幽幽道:“看来你也发现了,我这里除了我是没有任何活物的。我这剑里是不贮藏任何活物的。”
汤昭“哦”了一声,紧接着又惊道:“不对啊,我怎么进来的?”
平江秋道:“我特意放你进来的。这也是我最近得到一件法器,凭借此物才能放你进来。不然光护着你就要我好大的元力维持才可。”
汤昭松了口气,心想:外面的人进不来,你又怂着不敢出去,难怪只能窝在这里寂寞得一个人哭。
突然,他奇道:“你说剑?剑在哪儿呢?贮藏……难道说?”
平江秋道:“你不是看到了么?一路从牢里把我的剑搬来搬去的。”
汤昭愕然道:“那个罐子是你的剑?”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