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酒壮怂人胆。 和乔游晨姐告别时已然更深露重，她窝在网约车的后座，看着光照微弱的手机。 …… 公司。 车里开着相当冷的空调，闷着说不上来的味，韩宁想吐，她将窗户开了条缝儿，风呼呼啦啦地灌进来，打在脸上，这才好过些。 他正偏头看旁边的绿植，并不明亮的点点灯火浸染了他的侧脸，柔和了他的气度，现在的王言洲看不出年岁，似乎和读研的时候差不多模样。 她去教务处送资料，办公室里有个男生拿着文件请教老师项目问题，他那时弯着腰，低着头，过了会，直起腰板，韩宁才发现是那么挺拔那么大只的一个人，她还腹诽这学长爸妈给孩子喂得啥啊，长得跟个窜上天的大房梁似的，接着走近了，看到那人的侧脸，稍微地晃了晃神。 只不过侧脸两分像，就足够让她的心酸涩起来，顷刻间被拉进尚不算远去的青涩年岁，韩宁突然就明白什么叫过去的画面如走马灯般一一重现。 这是韩宁对王言洲的第一印象。 酒味没散干净，残留的被王言洲嗅到，他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韩宁。 有点意外。 他不是不记得那天晚上，韩宁的眼神。 王言洲唯恐逼得不紧，又担心做得太过，番茄客这件事他是强硬，但送给二老的贺卡上他连姓都没写，礼貌地像个平凡的晚辈，王言洲自己都觉得这份点到为止太过虚张声势。可他又想，不管怎么说，到底是他耍了心眼，韩宁心里难免会因为自己拿针对旁人的那套算计来对付她而感到寒心。 或者就是她妥协了。 王言洲没有说话，但极其自然地伸手想替她接过包，好吧，其实也并非特别自然，他的指尖伸出去，并没有落到实处，稍稍停留了会，看韩宁是拒绝还是接受。 包里有笔记本电脑，平板以及零零碎碎的文件，她确实背累了。 韩宁朝上面指了指，“你办公室。” 韩宁就站在他身前，身上的酒气之后，飘出了几乎要消耗殆尽的香水味，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慢悠悠地晃到王言洲的鼻尖，他看着韩宁的身影，彻头彻尾地体会着她长大成熟的瑰艳。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化停止，韩宁趋于稳定，习惯地穿起干练的职业装，臀腿裹在窄裙里，双脚踩在高跟里，脸上的笑容调整至恰当好处，时时挂在脸上，逐渐就成了习惯。 电梯到了楼层，韩宁率先走出去，左右张望了一下，就停在原地。两边都是长廊，通向看起来没有差别的开放办公区，王言洲猜测，她应该是忘了自己办公室应该怎么走。 王言洲带着她穿过办公区，这里已经陷入沉寂，丝毫不见白日的紧张纷忙，然后来到他的办公室。 “耽误您工作了，”在候客区坐下后，韩宁就说了句用以寒暄的废话，接着坦明来意，她拿出包里的平板，打开，戳了几下，“还请小王总帮我看看，有哪些还需要调整的？” 韩宁想嗤他，但自从见识到这人装模作样迫人讨饶的本性，她也不意外他说出这样的话。 不意外归不意外，她在心里还是骂开了，真无聊，明知故问什么呢，这不是如你所愿了吗，还不满足，整什么欲说还休的职场调情。 “是啊，就是因为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刻，所以我不想遗漏任何一个可以规避掉的问题，想请小王总帮帮我，找出，分析，解决，然后给予您团队最完美的规划，”她按了一下连接了平板的设备笔按钮，将平板上的ppt翻了一页，也不等王言洲再说什么，自顾自地讲了起来，“我当时做这个的思路是……” 但对亲近的人那么礼貌做什么？ 尽管一开始的模样很谦虚，但此时的她是相当的自信，不难看出，韩宁觉得自己的这份方案很不错，她甚至都没有端坐，就像聊天一样，将自己的想法详尽阐述。 “韩宁你真喝酒 她一顿，“喝了一点，酒味很重吗？”韩宁担心他可能觉得自己说得有什么问题，补充了一句，“但我脑子很清楚。” 他斟酌着字眼。 “你是说看不上眼？”韩宁倒是单刀直入。 他把平板递到韩宁面前，指着上面的画面，“前四场活动可以不修改，第五场我建议你增加预算，并且要强调背靠昌锐。” “讨消费者欢心。”他点点头，“也延续了昌锐一贯的作风。” “只加最后一场的预算，那前几场的观众会不会……” 平板一瞬间暗下去，显示电量告急，王言洲起身来到办公桌前拿自己的设备，“我这边有几个不错的案例……” 办公室里铺了地毯，走起来一点动静也没有，王言洲不知道韩宁在他动身的那一刻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