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人只想着送他去接受老牌资本主义国家的贵族精英教育,却不成想他在海的那头整日思想的都是蟹粉狮子头、水晶肴肉、松鼠鳜鱼、响油鳝丝等等等等,甚至还有海州老字号江南稻家的糕团。
陆迦南轻轻摇了摇头,拿起面前的碟子,里面是开会前没来得及吃完的半截青团,冲江菀柔问道,“江南稻的青团保质期几天?三天?”
“一天。”她回答,“我们家的现蒸现吃,不过夜。”
“果然,食材还是新鲜的最好。”
江南稻的红豆沙都是人工炒制,脱水不如机器完全,经过高温蒸煮,未烘干的水分会重新被激发出来,加上配比恰到好处的香油渣融化,豆沙绵密醇厚,油而不腻。
从截面可以看出,细密的豆沙宛如流沙,放置了近两个小时依然呈现出油亮的色泽。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告辞了。”沈总监看了看手机,快五点了,“辛苦各位了。”
“不知二位对我们今天提出的技术方案有何感想?”见陆迦南还没有给出准信,乔总明面上不便直接催逼对方的答复,只打算再推一推,明面上又不便直接催逼。
“目前,我们这边才刚开始构想预制菜的开发,还处于策划起步阶段,需要进一步考察方案的可行性。”陆迦南礼貌而不失迂回地打着太极,始终没有松口风。
“乔总、钱经理,还有江小姐,不好意思,具体情况还要等我们回海州之后和高层集团商量看看。”沈总监同样没有给出准信。
“当然,当然。如果有什么问题,也欢迎随时与我们的研发部门联系。”钱经理起身相送。
“嗯,我确实还有很多要请教的问题,下次再约时间。”陆迦南点了点头。
“陆总,今晚有空吗?要不,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吧。”乔总是出了名的雷厉风行,一旦有什么想法,总是当机立断,生怕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不好意思,我今晚有约了,改天吧。”
见乔总满脸狐疑,似乎自己是临时找的推脱借口,陆迦南又补充,“我女朋友在上海,今天从海州跑来,也想见见她。”
“哎呀,那我真是唐突了。”乔总这才松了一口气,“陪伴家人,那是应该的,应该的。”
艾吉食品的一行人将陆迦南和沈总监一路送到了公司大门,握手告别。
江菀柔回到办公室简单收拾了一下,也匆匆下班。
还没走到停车场,就见一辆黑色的奔驰缓缓开了过来,停在了面前。
她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转头就朝着驾驶座上的人来了一句,“谁是你女朋友?”说完又回头扫了一眼车内,“沈总监呢?”
“他打车去高铁站了,车子留给我了。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太太?未婚妻?好像都不太对。”
“说见朋友不就行了?”
“你没看到你们乔总满脸写着不相信吗?要不说女朋友,他肯定还能继续劝。”
“倒也是,我们乔总有一双火眼金睛。”
“看样子他还不知道你要辞职?”
“钱经理还没来得及报上去呢,我又不是高管,平时和老总也没那么多接触。”
“嗯,你们看起来也不是很熟的样子。”
“还说别人,你真的不知道我在这里上班?”
“知道的话我还能把吃饭的地方订到那么远的地方?不如附近直接找个能说话的地方。”
“现在六点不到,还来得及,那你取消呗?我们随便找个能说话的地方。”
“那可不行,我好不容易才订到。”陆迦南见江菀柔系好安全带,松了油门,车子向前驶去。
“你ok吗?要不要换我?”
“换什么?”
“司机呀,”江菀柔不放心地看了看后视镜,“你在英国是右驾吧?”
“我也是驾龄二十年的老司机了,”陆迦南轻哼一声,“你可太不了解我了。”
“是谁连我在哪儿上班都不知道,就在我家放话要结婚?”
“谁放话要结婚了?今天喊你不就是认认真真坐下来商量这事儿嘛。”陆迦南赶忙撇清关系。
那天晚上,江菀柔冷不丁地跳到了彩礼的话题,陆迦南则是一张口就许下两千万的承诺。虽说头脑一热,但探到了对方的口风,不像作秀,似乎真有谈婚论嫁的心思。两家父母始料未及,反倒一下子没了主张,主动权就这样落到了两个年轻人的手里。
江菀柔冷静地想了想,还是觉得两家知根知底,结婚就结婚吧。只要彩礼到位,她稳赚不赔。要不是外公立了那么一张字据,光凭门当户对的相亲,怎么也轮不到她进陆家的门。可是女孩子家终究脸皮薄,虽是人家先找上门,她也不至于立马就贴上去。
没想到过了两三天,陆迦南主动加了微信,说是要认认真真谈一下这件事,正中她的下怀。
恰逢陆迦南要到上海洽淡业务,问了她在上海的地址,把见面地点定在了陆迦南入住的酒店和江菀柔家之间的中点,两边都不用跑远。
结果搞半天,比预计时间提前几小时就见上了面。
“对了,你先前说好吃是好吃,只是,”对于陆迦南说到一半就没了下文的个人感想,江菀柔始终耿耿于怀,“到底有什么不对味儿的?”
虽然眼神犀利的江菀柔一副穷追不舍誓不罢休的模样,但陆迦南并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不满,回忆了半天才终于恍然大悟地憋出了一句,“哦,我本来想说,只是离了海州就吃不到了。”
“就这?!”江菀柔不小心冲出了破音,“你要说的就这?”
“是啊,所以我说没什么嘛,确实就是没什么。”
本以为陆迦南对青团不满意而暗自不服气的江菀柔被噎到无话可说。
当时的陆迦南不过是在和沈总监闲谈罢了,偏偏入了自己的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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