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子衿说完,谢敬捷许久都没有出声,还是百里长洲先出声打破了这一时的寂静。
“漕帮如今正是水深火热之时,我们如今动手胜算很大。”
漕帮这么些年,积累了不小的实力,若是在一开始就行动或许还啃不动这块硬骨头,可如今他们已经切断了他们对外的联系,阻了他们的生路,相当于把他们鱼困浅滩,此刻镇压他们易如反掌,只是最大的纰漏就是谢敬敏。
百里长洲深知就是因为谢敬敏才叫他们如此谨慎,但如今却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北境王那边也周旋不了多久,总有一日游京会知道的,他们唯有这个时候尽快处理掉漕帮的隐患才能不叫游京抓住把柄。
谢敬捷什么顾虑百里长洲清楚,而百里长洲什么顾虑谢敬捷也心知肚明,是而他没有沉默多久。
他看着子衿道:“你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不要再进去了。”
“是。”
子衿是他一早就放在漕帮的线人,这也是为什么谢敬捷有底气的缘故。如今子衿回到了他身边,再回去无异于会叫人猜忌身份,反正漕帮那边已经不需要他留着当眼线了,回到他的手底下做事才最稳妥。
只是令他忧心的是,子衿也不知道谢敬敏在哪。
那带走谢敬敏的人究竟是谁?是否已经知晓谢敬敏的身份?如今是否安然无恙?
“明日有行动,你跟长洲去吧。”
“是。”子衿恭顺的应下。
等出了门,子衿才忍不住好奇问百里长洲。
“那叫谢文文的究竟是何人?为何叫世子如今慎重?”他原本是不会在这个关头现身的,奈何得到了世子的音讯,让他在里面找人。他当初去漕帮是为了如今能有一日顺利收复漕运,是而世子启用他让他寻人的时候就挺意外的,在他看来,毕竟现在还不是时候。
说起那人,百里长洲十分的惆怅。
这些日子,他有苦难言,总算是来了个子衿可以倾诉了。
“他们认为,谢文文是谢敬敏。”
百里长洲面色十分的复杂,听完后的子衿也变得讳莫如深。
“啊?”
他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毕竟,谢敬敏这个名字于他们来说实在太有威力了。
“不会吧?”
子衿跟百里长洲不同,他是王府的家臣,打小跟着谢敬捷的,也是亲眼见过谢敬敏的不多的一位,不过那个时候他可忙了,忙着读书忙着做事,对于王府的那几位金珠子他敬而远之。
当初谢敬敏代替世子入京,回回说起来都令人唏嘘,当然他也是参与唏嘘的其中一个。
不过要论当初的真相,没有人敢问,但也能摸得到一点边缘。
世子当初的确是堕马伤了腿,谢敬敏走后的那几日他还去王府里伺候过世子几日,世子窝在床上,下半身根本动弹不得,他也亲眼见到了自暴自弃的世子,不肯喝药,似乎就要这么废了。
他那时候是伤心欲绝的,自己残了废了,还连累了嫡亲弟弟替他去游京当质子这不是在他的心口插刀子吗。
但,怪就怪在,不久之后,世子就突然痊愈了,不仅能恢复如常,自由行走,连一点曾经患疾的痕迹都不留,正常得好似从没有伤过。
王府给出的理由是得遇神医,可那是什么神医,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治好的,全凭王府一人之谈,而且,天底下有什么神奇的医术可以叫一个残疾人短短时间就恢复如常?如此医术怕不是得众人渴求。
其实当时怀疑的人不少,就连子衿自己都疑心过,觉得世子堕马的时机太巧合了,痊愈的也匪夷所思,但世子痊愈之后比以往更加认真,更加奋发图强,而且,世子也总是怀念二公子,他在自责,在愧疚,在痛苦,这让子衿什么想法都不敢有,那段时间的世子看似刻苦,发奋,可他从坚韧的世子身上看到了一种破碎支离,像是破碎的镜子缝缝补补到了一起,禁不住任何风雨了。
从此,谢敬敏就成了王府的忌讳,连王府的夫人们都不敢提,年纪小的三公子和郡主有时候还会问他们的次兄,但久而久之也就逐渐的把人忘了,不再问了。
不说王府的人都不记得谢敬敏了,其实他都不记得二公子了。
前几年,皇帝殡天,都说质子得放归了,但那新帝却力排众议把人又多留了三年,那时候,他还跟在世子身边,看着世子着急忙慌的处理好手上的政务回到王府,恨不得去北境的边界等人,但却得来了新帝扣留人的噩耗。
他亲眼目睹了世子从喜悦跌落谷底,一个人牵着马站在城门口站了好几日,日日都到了关城门的时候才不得不回来。
想起当初的事情,子衿就无端的红了眼眶,他心疼他的世子殿下。
这些年,世子看似风光无限,可在他眼里世子是最令人心疼的人,无关他的声望与荣光,那都是他用自己鲜血、精力、刻苦得来的。
后来他来了宁州,没有再陪伴世子身边,但世子身边有百里长洲几人,他是安心的,他原本以为,日子就要这么过去,谢敬敏依旧只是一个不能提的人,自然也不会出现,可如今,不仅有人提他了,还说他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