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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年纪摆在这, 见过的神神鬼鬼不少, 就算再傻, 也能看出女儿的这位发小对他们夫妇俩极其不满,而秦珍羽甚至都没有花心思掩藏这点。四月她来家里那回,见面时喊的那声“远叔丽姨”,这会看来更像是过招前的抱拳礼。客套之后, 她就将他俩打得一片狼狈,闹得家里遍地残垣。而隔着手机, 她更是连装都不装了, 即使仍愿意帮他们向罗颂递话,但除此之外,无论他们问什么,她也最多以寥寥几句敷衍过去。被小辈这样轻待,罗志远二人也生出几分难堪,但他们也知道, 罗颂比他们的自尊心更重要, 因此也不得不热脸贴冷屁股,一次次去问她罗颂的情况。但秦珍羽的确是回无可回, 药物起效少说要一周,更何况如今陪在罗颂身边的人不是自己。可她的实话实说,落在宋文丽他们眼里,就又成了敷衍。日复一日的杳无音讯,如同一块块砖石,渐渐筑成最狭小又最牢固的监房,将他们围困于其中。这座监狱越垒越高,他们背贴背、腿挨腿地直直站在里面,只能拼命仰头,如井底之蛙一般窥光计日。然而最让他们难过的,还是罗颂每个月按时划到他们账户里的那笔钱。他们从这个行为里读出了某种还债的意思,是一个孩子在还父母的生恩与养恩。可只有孩子心中自有一个债款数额,或许某天罗颂会猝不及防地跳到他们面前,说一句“我不欠你们的了”。这个想象让他们心惊。其实罗颂自上大学后,就慢慢不着家了,这种情况在她参加工作又和他们离心后越发明显。但彼时与此时不同,虽然都是长时间不出现,但他们至少清楚女儿人在哪里、状况如何,不像现在,他们连发出一声问候都要思前想后,更别提得不到回应的大片空白加剧他们的胡思乱想。他们承认自己并不是什么有大作为大抱负的人,岁近暮年,工作早已被撂到一旁,生活中唯有孩子是最大的牵挂。可如今,他们最爱的孩子,或许也最恨他们。这幢老房子再次终日笼罩在沉默里,他们夫妻之间现如今也不怎么说话了,但其实也是不知道能说什么,又该说什么。他们都在后悔,也都知道对方也深陷懊悔的泥泞里,业火煎熬中,他们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张嘴只有喉咙里长长的一声叹息。和其他千千万万个普通家庭一样,他们家也分红脸白脸。罗志远从前靠接活挣钱,一走少则一礼拜,多则小半年,久不回家,难得见到孩子,就算罗颂如何调皮捣蛋,他也不舍得生气。而宋文丽性子更急躁些,又和罗颂长时间呆在一块,分身乏术时也只能以怒气喝住不听话的孩子。于是,罗志远是好脾气的白脸爸爸,而宋文丽就成了严厉的红脸妈妈。然而在夫妻关系里,或者说在这个小家庭里,罗志远才是真正的上位者。同样一件事,若只是宋文丽不同意,那或许还有转圜馀地,但罗志远的反对却是一锤定音。罗颂是在成长过程中逐渐看明白这点的,也因此,在妈妈声嘶力竭时默默无声的他,并不会显得更无辜。可罗志远就连悔恨也是安静的,沉默着走神,沉默着回忆过往,并在想象中做出和当年不一样的选择,试图打出一个让罗颂开心快乐的结局。跟丈夫相比,宋文丽的懊丧显而易见,又多了许多其他的东西。短短半个月,她光是切菜时不小心切到手就有三回,更别提其他大大小小零零碎碎的失误。她的心神都被不知安危的女儿占满,懊悔也趁机挤进剩余的缝隙,却又无法避免地想那通电话之后,杨梦一有没有去找罗颂,而现在她们是不是又重修旧好。即使想象演到这一幕,她也不再生气了,只要能让罗颂好起来,其他的还有什么要紧呢。宋文丽是真的很后悔,从自己当年激烈的对抗到这些年对罗颂的冷淡,追溯到头,她甚至后悔那年年三十,自己用偷偷配来的钥匙打开了那两扇门。若罗颂知道他们此刻的想法,或许会感叹一句世事有趣。她曾经因父母以性命相逼而步步退让,而现在,父母又因为她的命而想通和妥协。可中间发生的这一切啊,伤痕依在。第253章 罗杨屋子里的氛围自那夜之后就变了, 是微妙的平和,仿若隐隐有光,如同早霞。罗颂和杨梦一都没明说过“复合”一词, 年近或已至三十,像偶像剧一样为了情爱痛苦揪扯当哑巴或狂徒早已不在她们的人生剧本里了。她们只是水到渠成地坐在同一张饭桌前, 又在夜暮深深时躺在同一张床上。杨梦一无微不至地关心着罗颂。她和以朋友之名照顾着罗颂的秦珍羽不同, 她的权限在罗颂沉默的放任下渐大, 直至不分畛域。即便是对恢复有所裨益的事,只要罗颂不愿, 秦珍羽也没法说动她, 更遑论勉强她, 但杨梦一总能卖乖讨巧地达成目的。罗颂的底线在杨梦一这可以低到地心,她接受她堪称进犯地插手自己的生活,接受她将卧室的窗帘成日拉开,让阳光扑进房中的每一个角落, 接受她在日光和煦的早晨将自己拉到公园散步,也接受她在自己放下筷子后的隔桌投喂。吃喝拉撒的质量是衡量一个人身体基础状况的重要指标, 至少杨梦一是这么认为的。虽然吃得还是那样慢, 但罗颂这两天的胃口看起来的确比前面五天都要好不少。杨梦一不知疲倦地给罗颂做各式各样的食物,饭桌上不过几道菜也讲究荤素搭配好消化,她总在吃饭时悄悄观察罗颂,巨细靡遗到同一盘菜里,罗颂夹豆腐泡的次数要比黑木耳多两回。她像一个最严苛认真的科研人员,每一天都能从细微之处算出罗颂的恢复进程。除此之外, 杨梦一还特别特别喜欢肢体的触碰, 仿佛在用触觉重新感受罗颂的存在。比如去阳台那晒衣服时要绕过茶几,她会特地走到窝坐在沙发上的罗颂面前, 摸摸她的脸,比如下楼扔垃圾前,她也要再拍拍她的小卷毛,有时甚至不在乎顺便与否,在厨房做着饭,她也会探出头来看罗颂人在哪,再小步跑到她身旁,用脸颊蹭蹭她。但那个傍晚,她用唇瓣擦过罗颂的唇,是她们之间重逢以来最接近亲吻的时刻了,杨梦一怕一下把人逼太紧,再给吓着了。徐徐图之,她跟自己说,她们有很长的时光,一切都可以慢慢来。而罗颂不如从前敏锐,但偶尔也会捕捉到杨梦一亲昵时眼中的心疼,那些她没有说出口的话,都藏在眼睛里了。她会被这样的眼神烫到,苦甜参半,她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个什么感觉,但她并不讨厌。然而这一切温馨都只会发生在罗颂状态尚可的时候。当她情绪低落时,万事万物在她眼里都仿佛蒙上一层灰布,她只觉得无力又厌倦。在那些罗颂能听到世界悄然塌陷的细碎声响的时刻,任凭杨梦一如何温言软语,都不会得到回应。但这些时刻,在目前,并不少见。罗颂盖着一层薄毯,躺在床上或沙发上时,也不会让人觉得她正在休息。她总是蜷缩着,身子是肉眼可见的僵硬,脸也埋在毛线里。她看起来仿佛乏力到了极点,就连呼吸的力气也快要没了一般,杨梦一不凝神细瞧都看不出毯子近乎于无的上下幅度。她像畏光的蛇,也像受伤的兽,紧紧盘着身躯,咬牙扛着伤口的疼痛,但生命力依然如同流沙,一点点消逝。在这种时候,杨梦一连呼吸都会刻意放轻,生怕惊到将碎未碎的她。她曾手足无措,但即使自己好像帮不上什么忙,却也无法视若无睹。没有任何教科书可以供杨梦一翻阅,她不敢轻举妄动,于是最初只是远远看着,可没过多久就会再靠近一些,一次比一次近,直到挪到罗颂身边。当被抑郁情绪围困时,罗颂能靠的只有自己。她必须一次又一次单枪匹马走出困境,外人能做的也只有无声陪伴。杨梦一犹豫再三,一开始只将手搭在她毛毯的一角上,但不一会,同一只手就会覆在的腿或手掌上了。她希望自己的抚摸能让罗颂好受一点。有时两人会维持一个姿势,一躺一坐,到太阳消失在地平线也久久不动,但只要罗颂拨开毛毯睁开眼,她第一眼看见的都一定是杨梦一。但其实,即使罗颂如今的生活几乎由她一手接管,杨梦一也并不觉得这是一场单方面的付出。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年,漂泊感从未远离过她。直到回到罗颂身边,她才终于能安定下来,而生活也才再次具有意义。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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