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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说出口,却好一会儿没听到回应,心下惴惴。但片刻后,门却忽然打开了,房外的光沿着门缝漏进去,照亮罗颂的半张脸,她眯了眯眼,微微撇开头。“您进来吧。”罗颂只说这么一句话,就松了手转身往里走。罗志远成功见着人,还来不及高兴,就被那光下的半扇脸里无所遁形的倦累憔悴惊着了,两秒后才愣愣地应着罗颂的话,推开门往里走。房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罗颂连窗帘都拉上了,倒像是真的准备睡觉了。罗志远乍然进入黑暗,什么都看不清,下意识就想去摸开关,但罗颂提前预判了他的意图,“爸爸,别开灯,我眼睛不是很舒服。”“哦……哦好。”罗志远便也收回了手,好在门旁边就是床,他伸手探了探,摸到床褥就不再走动,只坐到床沿边。漆黑房间中的两人有着世上最亲密的血缘关系,但此刻却都像哑巴,谁也没说话。罗志远倒是想随便开启个什么话题,好让自己的目的不要暴露得太快,但他怎么找,也寻不出一个合适的前奏,于是又嘴笨地扯起来工作。“工作还顺利吧?”罗颂心里已经对接下来要聊的话题有了猜测,却还是顺着他的话点头,没两秒反应过来屋里太黑,自己的动作对方或许看不清,才出声:“都顺利。”“平时怎么吃饭的啊?点外卖吗?”开了个头,罗志远话就说得顺畅许多了。罗颂:“嗯,一般都是外卖。”“哦……这样啊。”女儿的每一句话都像在做句式变换题,只是单纯地将他的问句改成陈述句。无论他问什么,她的回答永远是好,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但恒久不变的报喜不报忧,本身就是一种敷衍。罗志远有些接不上话了,却还是不得不继续说,不过他再没旁的话题可闲谈,便只能单刀直入,开门见山了。“关于结婚……你有什么想法或者计划吗?”他一边说着,一边撑开手掌在大腿上擦了擦,像是有些紧张。他坐在门的罅隙漏进的光里,罗颂将他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她有些失神地庆幸黑暗隐匿了她脸上的所有表情。罗志远看不到她的神情,只接着说:“你要是早点有孩子,我跟你妈还都算年轻,还能帮你带带。”“这样不是正好能让你空出手去追求自己的事业吗?”他话说得委婉,又带着父母的哀求。罗颂的脸有些发白,张了张嘴,却哑了声,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听到自己的心脏碰碰乱撞,仿佛小小的胸腔内正进行着世界上最激烈的化学反应。那碰撞声吵得让她耳鸣。她的脑海中如飓风过境,摧毁天地万物,有巨树被连根拔起,空中还有动物凉透的尸体,瞪圆一双眼,里头满是惊恐。但混乱中,罗颂依旧记得爸爸的身体不大好,受不得大刺激。她的思绪挤进岔路里,蓦地想起许多年前在医院宣传小册子上看到的心梗急救措施。大抵是她沉默得实在太久,罗志远深吸一口气,又唤了唤她的名字。“罗颂,我们也是为你好啊。”这句话唤醒了罗颂记忆中许许多多的人与事,将她脑海中的某根线猛地扯断,疼得她几乎要痛呼出声。疼痛让她条件反射般地开口,一张嘴却吐出了自己的心底话。那是她曾预先排练过几百几千遍的台词,是她苦思不得其解的疑惑。这一刻,她顾不得许多,身体的疼痛、爸爸的病况,以及岌岌可危的亲子关系,她都不想再管了。“爸,我结不结婚这件事,到底是为什么对你们来说那么重要?”罗颂语气淡淡,倒稀释了反问句本身的敌对意味。但她也不在乎,只自顾自地说下去,“就好像,我应该要为了你们结婚一样。”罗颂扭过头,在黑暗中望着父亲的脸。罗志远看不到她抖动的唇瓣,只能感受到她的视线。“爸,我不喜欢男人,你们不是知道的吗?”罗颂终于还是撕破维持了六年的虚假和平。黑暗放大了人的其他感官,罗志远窒了一瞬,却在罗颂沉浊的呼吸声中读出了她心境的澎湃。他以为自己会生气的,然而惊愕却占了大头。这些年,罗颂在他们面前温顺无比,至少在面上从不直言反驳,哪怕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伪装,但平和久了,他们也都快忘了女儿原本棱角分明的样子。而惊诧过后,怒气与失望才迟钝地咆哮着涌来。“爸爸,”罗颂忽又出声,“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谈谈这个问题,我们先不要让怒气冲掉理智。可以吗?”罗颂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像没有感情的旁白,却又的的确确让罗志远冷静了下来。他的心中卷起太多情绪了,以至于没有捕捉到对方说话间的颤抖。他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吐出,“退一步讲,就算不想生孩子,但哪有人就真的不结婚了呢?”罗志远刻意抹去了罗颂说的话,他还是不能接受女儿是同性恋。罗颂抿了抿唇,“就算没有,那我为什么不能做第一个呢?”“等我死了,我要怎么面对罗家先祖,你……”罗志远话没说完,就被罗颂打断了,“如果我只是你们为了向祖先交代而生下的产物,那我的生命就没有意义可言了。我不过就是件附属品而已。”“但你知道,我不是的,也永远不会是。”她的声音有些冷。“抛开你们的想法不谈,结婚对于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呢?金钱?陪伴?”罗颂将这话题掰开了揉碎了说,“钱我自己就能赚很多,陪伴……我不喜欢男人,却让我跟男人组成家庭……”“那我永远不会幸福,也永远不会开心的。”“我到死……都会怨恨你们。这是你们想要的吗?”罗颂再次说起这话,她就* 是要让他们明白,她不知悔改,她这一辈子都只会喜欢女人,她就是她们口中可怕又肮脏的同性恋。她装得太久了,也装得太累了,她不想再假装乖顺了。哪怕是在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时,罗颂依旧很淡然,但罗志远听着,却忽然觉得这是绷到极致的平静,是再承不住一点儿重压的极致。他心尖一颤,脑中有钟锤无风而动,击响铜钟,荡起一片轰然巨响。他猛地拉闸,挡住所有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罗志远很难说清楚那一刻心底升起的怪异警兆究竟来源于何方,只是莫名肯定,若自己真的将那些话说出来,不,哪怕只是再说一句话,自己将来都一定一定会后悔。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下一秒,他便顿然收住了嘴。两人在黑暗中对视。罗志远能听到女儿的呼吸里掺着嘶嘶的气音,像一只残败的风箱,仿佛每一道声响都是她存在的倒数计时。他听着,所有的愤怒与失望、错愕与悲痛便缓慢而彻底地被通通推倒。不知过了多久,他忽地起身,一语不发地走出了门。而罗颂陷在晦暗中,听着那沉重的脚步声消失在一楼,才终于重重倒在床上。第217章 罗颂暂停工作年初三, 终于从家里出来的罗颂,看起来和脱了一层皮没有区别。秦珍羽将车停在路口等她,看到人的第一眼就爆了句国骂。这几天, 她虽然很担心,但见罗颂还晓得回她消息, 就也勉强相信了她嘴里说的一切还好。可这哪里是好?这哪里好了?这很不好!秦珍羽气得快疯了, 恨不得冲到罗颂家对着那两个一无所知的长辈痛骂一顿, 但实际上,她只能气到眼泪唰一下流出来, 又迅速狼狈地揩去。她一边掩饰地低头扭车钥匙, 一边说:“那我们回去咯。”可一开口, 她声音里的瓮声瓮气无处隐藏,罗颂迟钝地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侧头看向她。秦珍羽轻轻吸了吸鼻子,又用力眨眨眼睛才转头与她对视, 却岔开了话题,“你有没有吃药啊?”“有。”罗颂答。秦珍羽看着她的眼睛, “真的?”“真的。”罗颂一板一眼地回答, 听起来很乖巧,因为她知道秦珍羽正为她难过。“但是那个药吃了很不舒服。”罗颂将头转正,整个人往后窝进座椅中,半阖起眼,“头很疼。”她没什么力气说话,声音很小, 幸而话说得慢, 车里也安静,秦珍羽倒也能听得清楚。“那……我们明天再去一趟港城, 好不好?”秦珍羽小心翼翼地问。好一会儿后,她才听到一声极轻的“好”。罗颂的呼吸和她的声音一样轻,像破了洞的蛛网,也像湖面上孤零零的浮萍。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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