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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啦。”宋文丽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丈夫没插针的那只手。刚睡醒,罗志远的反应仍有些慢,视线无意识地在妻女身上摇摆几个来回后,眼中渐渐亮起光,想来也是高兴的。他微微启唇,却觉得喉咙干疼,便吞了口口水,才艰难道:“你们来啦。”他话说得慢,听起来也有些含糊,但仍叫宋文丽二人的心又往肚皮里落了几厘。罗颂一直没说话,也不知能说什么又该说什么,便只站在一旁望着他。宋文丽缓过了紧张的情绪,就习惯性絮絮叨叨起来,念他以前上工就乱喝酒,别人递烟他就抽,又念以后要吃得健康,早睡早起。尽管没有任何科学的依据表明说话与心安之间的联系,但说得越多,宋文丽的心的确是更踏实了。罗志远也不觉得烦,虽然大脑仍有些处理不过来这囫囵多的话,但他还是牵起笑意,柔柔地望着絮叨中的妻。他也注意到了一旁的女儿,可他此刻没有什么力气,也怕无端激起一轮新的冲突,所以只偶尔朝罗颂眨眨眼,并没跟她说什么。虽然刚做了个手术,但他没忘记昨天的最后发生了什么。宋文丽积攒了太多心慌,说了许久也停不下嘴,哪怕是给丈夫喂汤水时也止不住话。直到罗志远一瓶吊水快见底,罗颂揿下床头铃,有护士匆匆进来,她才停下了念叨。小护士利索地换了包注射液,又拨了拨点滴调节器,放慢了流速。正欲转身,她忽地看了眼腕上的表,“现在时间不早了,你们留一个陪床的家属,另一个先回去吧。”说完,她也没等她们回应,便出了门。见宋文丽想说些什么,罗颂倒先开口了。“爸……妈……”她顿了顿,“晚上我陪床吧。”宋文丽的喉咙被话堵住,只抿抿嘴,并不表态,却是拒绝的意思。“妈妈,你回去休息好,明天过来换我,也能给爸爸煮点饭来。”罗颂太知道对方看重什么了,轻而易举晃动了她的坚决。罗志远的眼神从罗颂身上收回,探到宋文丽的脸上,也帮着说:“女儿说得对,你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宋文丽知道这的确是最优解,但只是犟着一口气罢了,这会丈夫发了话,也算是有了台阶,便点点头,说自己明天再来。罗颂看了眼吊瓶里的水,抓起车钥匙,“爸,我先把妈妈送回去,待会就回来。”罗志远的脸上也有些疲态,只弯着眼睛点了点头。宋文丽这会正在护士站跟医护人员说话,问说刚做完手术的人有没有什么忌口,饮食上又有什么注意的地方。小护士一一作答,宋文丽边听边跟着点头。临走前,罗颂面带歉意地拜托她帮忙关注一下病人的吊水情况,说自己大概要离开二十分钟。小姑娘笑笑说好。罗颂回医院的时候,从家里带了床毯子,医院只给陪护的家属准备了床,被子枕头什么的还得自己带。年初二的晚上,街边的店铺通通关着门,素日里明亮热闹的街道,这会儿竟有些萧瑟之感,大概是冬寒太甚的缘故吧。再次路过护士站的时候,护士小姐姐看到她还有些惊奇,“挺快的啊。”罗颂微微一笑,也再次道谢。病房里,罗志远又睡着了,脸上带着平静的倦意。罗颂放轻了动作,坐在方才宋文丽的那张椅子上,沉默地望着病床上的父亲。她伸出手,轻轻挨了挨罗志远打着点滴的左手,却在触碰到的瞬间,被冰得一震。应该带个暖宝宝的,她想。但这会也不好再跑回家了,罗颂掏出手机,在外卖软件上点了包暖宝宝。想了想,她干脆先将自己的手垫在了罗志远的手掌之下,希望这样能让他舒服些。大概是针水太凉,气温又太低,没一会儿,罗颂的手也不再暖和。想了想,她换了只手垫上去,将捂凉了的手掌压在大腿下边,仿佛这样便能快点回温。尽管点的已经是最近的一家店铺了,但它仍在四公里以外,等骑手送到时,罗颂的手也全然凉透了。她僵着手指,扯出一张暖宝宝,撕开塑封,在空气中挥了又挥,确认它开始发热后,才将它塞到了父亲的手下。骤然闲了下来,病房里静得像被世界排除在外一样,只能很偶尔地听到房外有人轻悄悄路过,罗颂凝视着罗志远的脸,一时有些失神。她好像才发现,自己从未这样认真细致地以视线描摹爸爸的脸。原来他也有黑头诶。他眼角的疤是那回被扳手砸到留下的吧。原来他的鼻孔是这个形状的吗?左眼下的黄斑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还是一直都有的?罗颂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打量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偶尔会惊奇,但心酸仍占了大半。因为她从未如此真切地意识到,父亲老了。第143章 关于父亲的回忆这种感觉很神奇。就是你知道某件事正在发生, 甚至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进行着,但是它的反应过程和缓到难以用肉眼察觉,于是等某天再注意到时, 它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好像,这转变是朝夕间发生的。罗志远——父亲的衰老, 对于罗颂来说, 就是这样一件事。他的呼吸很轻, 轻得连滴斗里落下的颗颗水珠都成了病房内最大的声音。罗颂坐在一旁,久久不动。她的目光始终在病床上那张布满岁月痕印的脸上描摹着, 但细细看着, 又似在出神。罗颂想起了小时候, 和所有孩子一样,她也害怕打针。每每生病,光是鼻腔间医院冰冷的消毒水味儿和刷刷写病历开诊疗单的不苟言笑的医生,就足以让她害怕到想哭。从踏进诊所或医院大门那一刻起, 抗拒之心就已经压过身上的不适之感,若是真的运气不好, 需要打针, 那将会是一场恶战。一次两次后,两位新手父母也很快摸出门道:只要爸爸跟着一块去,情况总是轻松一些。毕竟,只有罗志远够力气摁住小牛犊一样的罗颂。罗颂的大哭往往从手脚被爸爸钳住的瞬间开始,在针头扎破皮肤刺进血管的时候达到顶峰,但最后总会在他的安抚下平歇。在那个对于静脉输液的管控远没有如今严格的年代, 小罗颂打了不少吊针。有时候半个小时能打完, 有时候整个过程将持续两个小时。但无论医生开了几瓶水,罗志远都会将女儿抱在怀里, 直到输液结束,哪怕手脚发麻发僵也不会轻易动作。而窝在他的怀抱中,罗颂也会很快陷入深眠,那是父亲给予的独一无二的极致的安全感。罗志远在罗颂心中是近乎无所不能的存在。仿佛无根之水,无本之木,没有任何道理可循,她只是坚信着他有某种神奇力量。但父亲其实从未在她面前掩饰过自己的无能为力,就像因为一年一万的择校费而不得不选择放弃的师资力量更强的市内高中,和只到四年级就无法再辅导的作业。可尽管许多客观事实都一而再地告诉她,罗志远也只是个普通人,但她依然对父亲有着浓烈的崇敬。就像将自己裤腿弄得污糟一片的自行车,只要在他手里过一遍,转盘上的油垢与脏污便统统消失了,而爸爸需要的只是一个水桶一把刷子和一条抹布。这些稀松平常的小事,比任何神迹时刻,更让罗颂觉得不可思议。因此,当她只通过简单的对比,便直观地发现对方年将至老这件事,让她心惊。如果魔法也会凋零,那还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呢?罗颂的胸腔里有某种情绪在泛滥发酸。她的走神被突然进来的护士打断。“只有一点点了,我五分钟后过来拔针。”她瞅了一眼边上还未展开的折叠床,“拔完就要熄灯了,家属可以早点铺床。”罗颂也很快收复失态,礼貌点头道谢。护士离开后,她没有耽误时间,不甚熟练地将床支开,每做一步都小心谨慎,生怕弄出些大声响。铺好床,又到卫生间简单洗漱一下后,罗颂便换了身睡衣。她走出浴室的时候,恰好护士掐着点进来,给罗志远拔针。护士出门的时候,随手将病房里的灯给关了,啪一下,屋内陷入一片凝滞的沉寂中。支架床是浅薄荷绿色的,看着清新,睡上去却梆硬。罗颂也不明白为什么上头明明封了层海绵,但睡着还是硌得很。但她自我安慰道,医院能给陪护人员准备地儿睡觉已经很有人文关怀了,不能在舒适性上做更多要求。因着陪护的缘故,罗颂不方便和杨梦一通话,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打字聊聊天。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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