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委屈起来是很难哄的,尽管杨梦一知道罗颂蹙眉瘪嘴多少有些演戏的成分,但她还是心软了。她捧起罗颂的手, 在她手背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然后一脸无奈地望着她,“这样可以吗?”罗颂原想得寸进尺, 但杨梦一的话里撒娇的意味像把小扇子,扇得她心痒酥酥的。她咳咳两声,眼中笑意闪过,揭开了谜底。“海洋馆。”罗颂侧头望着杨梦一,“我们今晚去海洋馆。”“真的吗?”杨梦一的脸上铺满了惊讶欣喜,“我还没去过诶。”罗颂歪着脑袋蹭了蹭她的发顶,语气温和,“我知道。”祁平最大的海洋馆,就在祁大所在的北田区里,但地铁过去也要半个小时。不过还是那句,两个人依偎着说说话,时间很快就会过去了。罗颂买的是夜场票,晚上六点进场,她们到达时,场馆刚开放没多久,馆内人也不多。从踏入海洋馆的那刻起,杨梦一的雀跃便再也藏不住了。这里让人仿佛置身于一场幽深梦境中,周围是荧荧蓝光,无数小精灵幻化着不同的形态,在光晕中飘荡旋转上下浮沉。杨梦一的步子很急,但每到一面透明玻璃前,她又会驻足良久。她像孩子似的凑近了瞧,鼻尖几乎要碰上凉凉的壁,一双圆圆的眼睛随着色彩斑斓的鱼缓缓转动。杨梦一再欣喜急切,也始终牢牢牵住罗颂的手。通过隧道时,头顶成群结队的银白鱼群像箭矢一样乘风掠过,杨梦一还摇着罗颂的臂弯,眼睛亮亮地让她也抬头看。罗颂什么都依她,但其实眼里也只有她。罗颂悄悄从书包侧边口袋里掏出胶片机,因为是单手操作,所以动作颇有些滑稽。但她又舍不得撒开恋人的手,待好不容易拿出相机后,她关掉闪光灯后,嚓嚓嚓地摁了好几下快门。透过取景框看到的小小的杨梦一,渺渺蓝光映在她的瞳孔中,像水底两簇摇曳生姿的海葵花,是流水吻上她眼眸留下的痕迹。“蓝色丝绒开出裂缝,吞噬我焦灼;绵绵泡沫柔柔水波,我多么地快活。”罗颂捂住心口,陈婧霏的《深蓝》里的歌词在此刻具象化了。当晚送杨梦一到家楼下时,罗颂从包里摸出藏了一晚的礼物匣子,塞到她怀里,“回去再开。”被塞了个满怀的杨梦一挑了挑眉,“这份量挺重的啊。”罗颂哼哼两声,单手兜住她一边脸颊,拇指在光滑细腻的肌肤上打转摩挲,良久不言。罗颂的指腹上有茧子,单论触感的舒服与否的话,答案必然是否定的,但杨梦一此刻只想让这样的粗粝多停留些时候。两人对视间,似乎连路灯与风都温柔了几分。“回去吧。”罗颂停下动作,声音极轻,只是身旁垂落的手,大拇指与食指不住地捻了又捻。杨梦一眉目带笑,踮起脚,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才“嗯”一声。回到房间的杨梦一,在用剪子剪开封口处的胶带前,将盒子举到耳边晃了晃,里头有闷闷的碰撞声,想来是不止一样东西。将包装全部拆掉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本相册与一个小黑盒子,上边印着一个钟表品牌的logo。掀开匣子,最上头是一张小卡片,展开一看,是罗颂飘逸大气的笔迹。“每一分每一秒都爱你。”“希望学姐每一分每一秒都想我。”这两句连在一起,在商人的眼里大概就是稳赔不赚的亏本买卖。但杨梦一很喜欢,拿着纸片莞尔一笑。片刻后,她才将注意力移至下方的那支精致的女士石英表上。手表表盘拱起一个圆润的弧度,深棕色皮质表带细且窄长,在光线下泛着润泽光芒,有种年代久远的浸润感,看起来贵气又秀气。她将手表戴到了手上,因为不是很熟练,所以花了些功夫才单手扣上针扣。然后,她才终于打开了一旁的相册,这里面的第一张,便是两人确定关系的年三十晚,在烟花照耀下拍摄的合照。尽管她对相册的内容早有猜测,但真正见到一张张洗印出来的照片,总有种难以言明的仪式感。难怪她之前每每问起胶片的事,罗颂总含糊其辞推说还没送去冲洗,原来是为了这一刻。但这样烂俗的招式,还是诓得杨梦一十成十的感动。这本“约会日常”,仿佛是用有形的纸张,记录下了不可触摸的时间之流逝。以及随着日升月落,她俩间日胜一日的情深意笃。杨梦一很难说清此刻自己的心情,但发酸的鼻头和涨烫的眼眶替她开了口。她只红着眼笑。杨梦一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而罗颂的大二也是。十二月份的全国高校模拟法庭竞赛上,祁大的参赛队伍拿到了亚军。这个比赛只分冠亚军和八强,因此,这个亚军的含金量极高。罗颂虽然是初次参与这样的大型竞赛,但是却丝毫不怯场,常常剑走偏锋,刁钻地切中对方论据中的要害,和队友的配合也十分完美。从那以后,她成了老师心中新一届扛把子的优秀选手,往后的不少比赛里,都有她的身影。罗颂也很喜欢这样形式平和但内容犀利的交锋,每一场都是与硬碰硬的篮球比赛截然不同的刀光剑影。这年寒假,罗颂虚报了放假日期,与杨梦一去一座江南小镇里小玩几天。坐在候车室里时,杨梦一望着一手抓着行李箱拉杆,一手与自己紧紧相握的罗颂,轻声开口。“听说,旅游是最考验情侣的,所有三观相左都会在旅游中显现。很容易吵架,甚至分手什么的。”杨梦一只说了个听说,后面欲言又止的话就都跟着出来了。罗颂听着,勾起嘴角,抓起她的手蹭蹭自己的脸颊,眼神温柔地注视着她,“安心啦,我们不会吵架的。”杨梦一原也只是随便说说,但见罗颂这样认真,没忍住弯起眉眼,嫣然一笑。罗颂的是实话,且不仅是这次出游,在接下来的几年中,她俩都没有红过一次脸。爱情是个很神奇的玩意儿,它能让世界上最自大的人,在特定的人面前,变成世界上最自卑的人。它会让人常常自我反省,会否有哪个地方,配不上自己所爱的人。假使恋爱双方只有一人沉浸于其中,那么这段感情往往会以悲剧收场。但若双方都一样沉醉其中,那便是全然不同的故事了。杨梦一和罗颂两人,就是如此。因为无比珍惜,所以无限包容,也极尽坦诚,哪怕是有人向自己示好也会和另一半直说。但有趣的是,杨梦一的追求者多是男性,而罗颂为数不多的追求者则全是女性,其中不乏大胆示爱的,惹得室友笑她是姬圈天菜。有人说,喜欢一个人,即使咬着嘴唇,爱意也会从眼中跳出来。这话不假。除了罗颂的朋友外,杨梦一身边的人也陆陆续续知晓她们的恋情了。芯姐和莎莎笑吟吟地打趣杨梦一时,她倒没有多惊讶。但萍姐也在饭桌上冷不丁挑破这事时,真把她吓了一大跳。“你跟小罗最近怎么样?”“什么怎么样?”“你们不是在拍拖吗?”“……”“!!!”那天,萍姐嘴里嚼着菜,不慌不忙地说话,但若仔细分辨,还是能听出她语气里的笑意。她说拍毕业照那日,杨梦一总会下意识找罗颂,即便没有什么事情,眼神也总会追着罗颂的身影走。而罗颂呢,接过杨梦一手里的东西的动作太过娴熟,有时杨梦一都没说话,罗颂就已经知道她想要什么。两人的默契不言而喻,仿佛有飘渺的磁场在她们之间流转,又将一切不相干的人事物隔绝在外。萍姐说着,最终没忍住露出一个浅笑。杨梦一听着,也红着一张脸跟着抿嘴笑。她们仨里,没有一个人有哪怕只是一瞬间,觉得两位年轻女孩的相恋有什么问题。她们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消息,至多只揶揄两句,逗得人满面红霞。只是她们调侃时的眼睛明净如霜,嘴角笑意融融,怎么看,都像是一场披着作弄的皮囊的祝福罢了。第99章 她竟一时分不清究竟哪一面是梦两人感情如涓涓溪流, 安静稳定地汩汩淌过两年光阴。但这两年里,还是发生了不少的事。芯姐在休养一年多后,竟真的离开了祁平, 找了个四季如春、民风淳朴的偏远小城安顿了下来,惹得莎莎和杨梦一十分羡慕, 说以后要一块儿去她那玩。萍姐的发廊里, 每周三都会有个叫小徐的年轻女孩, 带着美甲工具来这驻店一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