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我就不。”
“诶诶,那是料酒。”
“啧啧,是不好喝。呀,小奶奶,救命,小叔说要剁了我,啊,老奶奶,救命哇~~~~~”
“该,让你偷吃!”
看着两个灶眼儿都坐上了锅,李乐擦擦手,长舒口气,捏着手机,出了厨房。
“喂,你那干嘛呢?闹哄哄的?”
“婚礼,一个阿爸合作伙伴的儿子,在酒店办的,这正读誓词呢。”
“大年三十的,办什么婚礼。别人家不过年的?”
“呵呵。你呢,你做什么呢?”
“还能干啥?做饭呗,年夜饭,可得忙。”
“都做的什么?”
“说了你也吃不着哇。”
“先听听,以后能吃的上啊。”
“哦,今天是六凉菜、四热炒、四肉菜、两汤菜,凉菜有麻酱果仁菠菜塔,大煮干丝,红油手撕鸡,凉调小海鲜,卤味拼盘,脆爽三丁,炒菜有茄汁大虾,爆炒腰花,油淋鳜鱼......”
听着李乐报菜名,那边笑道,“你这一个人忙的过来?”
“嗨,习惯了,一个人慢慢弄呗。你们家呢?”
“家里厨师准备的,晚上全家还要准备明天要祭祖的枣栗梨柿,羹、酒、醢、脯、菜、酱。”
“你们倒也不简单。”
“真想去。”
“明年的,明年春节来呗。”
“嗯,对了,我阿爸让我问问,什么时候合适给奶奶拜年?”
“晚上也行,明早也成。”
“知道了,呀,叫我呢,你先忙吧。”
李乐挂上电话,院子里扫了眼,走到门口,就瞧见一身花棉袄的李春,正圪蹴在大门对面的塬边上,一手揣怀里,一手磕着瓜子,朝下面哪家院子里看,那架势,跟峨眉山的猴子一样。
“看啥呢?大冷天的。”
“没听见么,底下巧儿家正吵架呢。”李乐一瞧,还真是,下面那户,叮铃哐啷,正吵吵着,有大人喊,有小孩哭,那户门旁,站了不少婆姨闲汉,和李春一样,看着热闹,指指点点,嘻嘻哈哈。
“你怎么这么好信儿呢?”
“闲着干嘛去?”
“不知道看书?去,往那边去去,匀个空。”
“哦。”李春也不起身,就这么蹲着往边上挪了两步,“叔,吃瓜子不?”
“不吃,你听了半天,大过年的,这家吵啥呢?”
“就,巧儿他二哥送的节礼的事情。惹到了大嫂呗。”
“细说。”
“你不也这么好事儿?”
“闲着也是闲着,说说。”
“巧儿二哥二嫂不是从市里过年回来么?给他大哥送的东西,她大嫂嫌弃送的东西薄,就阴阳怪气儿,说他二哥上了大学了,在外面工作挣钱了,就瞧不起穷亲戚,这么抠,巧儿二嫂就气不过,话赶话,就掐起来了呗。”
“哦,他家老人呢?”
“巧儿爸死的早,妈前两年也走了,现在就巧儿还没出嫁,和他大哥过。”
“怨不得呢。嚯,哪个是大嫂?”
“哪个,穿的不洋气的。”
“嚯,骂的真难听。”
“这一片儿,有名的吵架王,一张嘴,能从起床骂到你睡觉。”
“咱家和她这一上一下的,没啥矛盾吧。”
“她不敢,我妈能抽死她。”
李乐想象一下,一缩脖子,打了个激灵。
“噫,这二嫂战斗力也不弱啊。呦呦哟,上手了嘿。这也没人拉一下。啧啧啧,这哥儿俩不管用啊,自家婆姨也拽不住啊。”
“那俩,干啥呢?”有人喊,春儿和李乐齐扭头,就瞧见李晋乔和李泉一人叼着一根烟走过来。
“爸,看吵架呢,大过年的,比春晚带劲。”李乐回道。
“闲的么是?”
“又是巧儿家哥俩?”李泉笑了笑。
“嗯。”
“起开,边去。”
高矮胖瘦,两对爷儿俩,一字排开,蹲在塬上,观战。
“好么,这是两妯娌?咋跟仇人一样。”
“叔,多少年了,邻居都习惯了,哪年不得来上一场。”
“这家能好了?”
“呵呵。”
“诶,这都不去劝劝?诶呦呵,这婆姨打架咋还抽起自家男人了,噫~~~~~~”
“劝啥,就巧儿大嫂那张臭嘴,可得罪不少人,谁犯得着。再说,他们家里事。”李泉解释道。
“长舌妇?”
“代表。”李泉笑笑。
“啥意思?”
“村里有这么一群婆姨,都这德行,好说个东家长西家短的。”
“就是。”春儿从兜里掏出一把花生米,匀李晋乔一半,说道,“看人没钱吧,说人没出息,赚钱了的,说人钱来路不正迟早坐牢。娶的婆姨漂亮就说守不住,丑的又说图老丈人家点啥。女孩出去打工,不回来就说肯定跟谁跑了,回来了就说是被谁甩了,不回去了,说你忘祖背宗,出去几年自己姓啥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