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富贞和莉秀消失在树荫下,李乐刚要抬脚。
“啧啧啧,啧啧啧。”
“主任,牙疼?”
“牙不疼,酸。”
“咱们系是要改清风观还是太玄宫?您开始好八卦咧?”
“扯淡!这是长辈关心一下小辈的感情生活。”马主任瞅了眼李乐,“什么进度?”
“扯证。”
“英年早婚,傻不傻?”
“一步到位,把心思都用在学术上,为系里的百年大计做贡献上。可好?”
“善!不过......”
“您什么吩咐?”
“系里穷啊,为了挣点经费,都开始搞中学生夏令营了,略微有辱斯文啊,我压力很大啊。”
“主任,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土豆炖牛肉,也会有的。”
“嗯,很好,我就知道没看错人。”马主任颔首,“来,咱爷俩捏张影,以资纪念!那小谁!来!”
。。。。。。
寝室里,一如当初搬来时,箱子遍地,铺盖凌乱,各种大大小小的零碎挂着,散着,摆着。
气氛有些压抑,每个人都在闷头收拾。
“这有一套神雕侠侣,还有上次金先生来讲座时候的要的签名,谁要?”
“德华的磁带,老王,你拿走。”
“我的那双工字头的皮鞋呢?谁见了?”
“问阿灿,阿灿上次参加什么舞会,不是借走了么?”
“大二时候的事儿,早忘扔哪儿了。大不了我赔你一双。”
“算了,不值几个钱。诶,我这还有百年校庆文学社发的纪念衫,新的,一人一件,回家干活时候能穿。”
“嘿,早不拿出来,这个好,回家给我妹,哟,燕京大学,字真大。”
李乐把凉席卷成筒,立到墙边,说了句,“还好吧,咱们寝,好歹还有三个在燕京。”
“我以后也许还杀回来。”梁灿嘀咕一句,“不过,大金子这是彻底扎根西南边陲了。”
“爱情这东西,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可不,要不是昌平园那一夜围追堵截,或许大金子又是一个方向也说不定。”
“姻缘天注定,就算千回百转,还是会走到一起。”金成哲从上铺蹦下来,攥着拆下的蚊帐,开始叠。
“嘿嘿嘿,断舍离,断舍离,乐哥说的断舍离,你这是啥都不愿意扔啊,再千里遥远拉回滇南?”
“懂什么,这是要传家的,上面有橙子给我缝补的心意。哪像阿灿的,都是补得膏药。”
“我这有个镜子,谁要?”张昭敲了敲手里。
“你自己留着吧,九月份,你这一套铺盖,正好平移到万柳。”
“住万柳可就不在燕园了,不爽,到时候看看能想个法回来不。乐哥,你们说到时候住哪么?”
“畅春?勺园?估计就这几个地方,条件一塌糊涂,不如万柳。”
“你大不了住家里。”王伍搬开自己的哑铃,拉过箱子,“咱们,这就走了?四年?”
一句话,让几人又都闭上了嘴。
“一群人闯进你生活4年,还要同室而居,分开的时候不应该敲锣打鼓,欢天喜地么?其实,我真不想和你们几个挤一起,尤其老王,那个邋遢!”张昭说道。
“你个假干净,一双袜子从左穿到右,里面穿完外面穿,俩月不带换的,不稀得说你。”
“就是,就是,这一脚臭味。”
“阿灿,秃子别说老和尚,你也够可以的,特么在你枕头底下都能发现吃剩的鸡骨头。”
“我的卫生纸,每次都拆一包半天就没。”
“你还用我的洗发水呢。”
“你买的假的,都不看的,飘柔,漂柔,我特么发际线都掉了。”
“该!”
“是不是所有热闹集中过后就来不及告别了?”
“下次再聚这么齐?谁结婚?”
“大金子吧。”
“衙门中人,他得晚婚晚育。”
“老王,以后没人给你带饭了。”
“老张,钥匙记得带身上,没人能帮你爬窗户了。”
“乐哥,下课等你,一起回宿舍啊?”
“我不想最后一个离开宿舍,你们爱谁谁。”梁灿喊道。
李乐把手里的红色马甲扔到箱子里,叹口气道,“一起走!谁都别最后!”
“嗯!”
夕阳穿过走廊的门,打出斜斜的红色的光,照在宿舍门口,人脸上,身上,脚边的行李箱,包裹上,凳子上,用影子,带出一片斑驳。
“乐哥,弄完了么?”
“完了,完了。”
李乐拎着拖把,从水房里出来,把拖把靠在门边。
“行了,关门吧。”
“再看一眼。”
“嗯。”
五个人勾肩搭背,看着这间小屋,好一会儿,“关吧,别看了。”
“谁来?”
“当初谁第一个来寝室的?”
“昌平是乐哥,这里是老王。”
“那就乐哥来,有始有终。”
“行,锁给我。”
“吱呀”,“我关锁了啊。”
“锁!”
“咔哒!”
“阿灿,哭啥,大老爷们儿!”
“你特么说我,你眼里是啥?”
“老王,鼻涕别蹭我身上。”
“走了,走啦!”李乐挨个揉着几个人的脑袋,“又不是这楼拆了,以后,有时间,再来。”
“那就不是了。”
“心里是就是,唯心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