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配型成功,家属意见坚决,医院会受理其摘取活体器官申请。这个时候,就需要医疗机构的伦理委员会进行投票,这是第二审。第二审是一票否决。”
“而在伦理委员会一致同意,签名确认,出具书面同意文件后,相关材料还要上报省级卫生行政部门审批,这是第三审。”
李乐听完,想了想,“那意思就是,如果有一关不过,就不能做手术?”
“对!割肝救子、割肾救母、割皮救父,是很伟大,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这里面存在的医疗风险和伦理的两重风险。”
“移植是为了挽救生命,但移植也有可能损害供体的健康。一个病人和一个健康人最后可能变成‘两个病人,从这一点来说,在医学伦理上是不受支持的。”
阿斯楞一挺身,“但是我们是自愿的,为了孩子,就不能快......”
“程序就是程序,这是涉及两个生命和两个人的后半生的问题,不能。”
李乐抬手,用力摁住有些激动的阿斯楞,“阿哥,医生还没说完呢。”
“刘医生,那像巴特尔这种,现在到哪一步了?”
“伦理委员会。”
“多长时间”
“一个星期。”
“卫生部门审批呢?”
“一个月一次,下一次资料递交,应该是这个月中。”
“那审批下来,最快也得是?”
“二月底。”
“可孩子?”
“尽力维持。”
“那就是说,如果巴特尔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如果恢复到能手术的身体指标,但没有审批就做不了。如果情况恶化,不仅身体达不到手术标准,还有可能撑不到审批下来。”
刘医生点头道,“是这样。但我们需要往好了想。”
“可你们医生不也说,没有什么是百分百的。”李乐往前凑了凑,“那有没有别的能加快审批的办法?”
“或许有吧,但是,我没听说过,也没见过。我只知道走程序审批,因为,每个等待的病人都一样。”刘医生摇摇头,但是却指了指墙上的挂钟。
“要不,你们等到明天于主任过来,或许,她那边有别的办法也说不定。”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两人并肩,下楼,进电梯。
透过厢壁模糊的反光,李乐看到阿斯楞的脸上,除了焦虑,痛苦,又多了沮丧和无奈。
举起胳膊,用力捏了捏阿斯楞的肩膀。
“我没事,或许,这是长生天的旨意。”
“这里不是草原,长生天管不到这里。”
电梯里,一阵沉默。
门开,刚走出来,就听到阿斯楞说道,“李乐,如果......”
李乐摇摇头,“还有办法。”
“嗯。”
两人走到病房,就看到已经把头发扎起来的李富贞,站在门禁口,不断地朝电梯张望。
看到李乐,赶忙迎上来。
“这里只能亲属陪护。”
“辛苦你了。”
“没关系的。”
李乐拉起大小姐的手,冲阿斯楞说道,“我女朋友。李富贞。”
“这是阿斯楞。”
“不是你们汉人?”
“不是。”
“哦。”
两人一个微躬,一个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阿斯楞看了看窗外,“李乐,你们回去吧。”
“把她送回去,我再回来。上班之后,我去找于主任。”
“其实不用......”
“就这么着吧。”
。。。。。。
“医生怎么说?你说的审批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事儿,是这样,我们.......”
回酒店的出租车上,李乐给大小姐讲了所谓的三审原则。
“意思就是,现在巴特尔陷入了一个圈,审批后才能移植,而移植又得看身体状况,身体状况又不一定能撑到审批?”
“嗯,是这么个意思。”
“那能不能?”
“不知道,上班了,去问问这边的主任。”李乐握住李富贞的手,“倒是今晚上。”
“来日方长。”
听到李富贞说了句汉语,李乐一愣,随即笑道,“对,反正你有飞的。”
“对了,我在伦敦的房子,有个大落地窗,能看到海德公园。”
“一个破公园,有啥看头?面朝大海的没有么?”
“有吧,我回去问问。”
“你到底有多少房子?”
“公司资产,抵税用的。”
“那不还是你的?你以后在这边注册个公司吧。”
“干嘛?”
“扒家啊。”
“到底是什么意思?”李富贞靠过来,扒着李乐的肩膀。
“就是从娘家往自己家掏东西,我给你说,古人云,出嫁的闺女,娘家的贼,从牙刷卫生纸到酱油洁厕灵......”
挥手告别李乐,大小姐琢磨着刚才李乐说的扒家贼,忽然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