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外郡的宗派,或许在这些年略有耳闻,但真正广为人知还是两位雾隐行者的无功而返。至于今日他们表现出的关切之意,多半是传说中他与挚启的关联。
“岳城主,魇魔在北夷府存在多年,按理说作为本府最大宗门的岩夷城应该对他十分熟络才对。为何按照我路上听来的说法,这个魇魔是男是女,是人是妖都还未下定论?”
开口的是董??,如今年轻一辈中,除了屠乌和季芸之外,就属他在修行界中的地位最高。他十分自傲,但问出的问题却深得人心。
“董大师,说来惭愧。这些年岩夷城不止一次大举盘查府中各处隐秘之地,甚至我与吴师弟也多次出城寻觅。可此贼十分狡猾,不仅在我俩出手之时避而不出,甚至每逢作恶也刻意避开了岩夷城的弟子。因此二十年来,我们尽然从未与他打过照面。”
岳坚说完面露惭色,低着头不停的叹气。
“这……”
“能如此精准的避过探查,除了有特殊的感应手段之外,那只有……”
金厉身居厝叶园三峰主之一近百年,见过太多鬼蜮伎俩。他一眼便瞧出了其中的破绽,可以他如今客人的身份又不好点破,话说到一半就收了回去。
“金峰主所虑我们也想过,并且还在城中仔细甄别过,依旧毫无线索。”
“会不会魇魔便是那挚启?二十年前魇魔出现,正好与他扬名南朝的时间吻合。他诈死的十余年间,又是魇魔最猖狂的岁月。而且他有诸多诡异手段,令人防不胜防。”焚天宫来的不是白家人,但对挚启的仇视一分未少。
“此前我派弟子在北夷府南端发现一群深陷梦魇之人,的确撞见挚启身在其中,并且清醒的穿梭在人群中。所以才会认为其与魇魔有关联,发出了警示信。”
“相传雾隐行者之一的屠乌与他是幼时好友,当年两位行者为魇魔之事来到北夷府,最终却无功而返,会不会也与此有关?”
众人一个接一个的猜测抛出,再加上许多捕风捉影的传说,很快便将魇魔与挚启的关系越来越近,大有将两者合二为一的趋势。
角落里的挚启本人轻哼一声,心中已是问候了这些人无数遍。他在修行界行走的轨迹鲜少有独行之时,只需稍加推敲便能找出破绽。就算将自己当成了猎物,也犯不上把所有的脏水都泼过来。
见着大殿中几个向来与挚启不睦的宗门越说越过分,冼月、冼叶及安素等人面带愠色。最后在一道响亮的冷哼声中,议论声戛然而止。
“榆院主对此有异议?”
方才这一声冷哼正是出自榆婧口中,这也为他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别的时间我不清楚,但是应天七年,挚启在大江畔怒杀各派势境修士十余人,此事天下皆知。应天九年,他在我玄杳嵊做客,随后与宗主等人同往镇江府。不知这两年,北夷府是否有魇魔作祟?”
“这……”
榆婧一句话戳破了他们即将达成的共识,令众人脸色有些难看。
“或许就像岩夷城所言,他们是有所勾连的两人。若是不走些歪门邪道,这魇魔为何踪迹难寻,那挚启的修为何至于精进的如此之快?”
“不错,榆院主在幼时便有天才之名,雾隐山重启三榜之时,院主也是排在前列。可挚启出身商贾之家,血脉乙下的天赋,从未有大派名师手下修行的经历,何以能在一年前排在地势榜第二,将榆院主都压了下去?”
此话一出,榆婧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挚启修炼速度的诡异。当年衡州城天赋测试时她就在场,如今她还知道挚启已是命境修为。如果不是她见证了挚启的几次蜕变,恐怕也会附和众人的猜测。
“若论修行有异,恐怕还得是岩夷城的岑肃前辈吧?”
十几年过去,安素心直口快的脾性丝毫未改,看得角落的挚启暗自发笑。众人回头看着她,想要反驳却无从下口。
事实就如安素所言,挚启生逢盛世,又有诸多宝物加持,二十余年修至势境在南朝并非独一份。但二十年以平庸的天赋从势境到命境,这在修行界数千年的历史中绝无第二人。
“魇魔之事还需大家鼎力相助,岑肃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还是先让他出来一解诸位的疑惑。”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这场礼会的主角从殿后缓缓走出。挚启循着众人的视线看去,一个刻骨铭心的身影出现在高台上。
和二十五年前相比,岑肃没有多少变化。土修的厚重坚实从他脸上便能看出,岁月本就对修行者更加关照,此时的他保持着三十岁许的相貌,倒更像是与董??等人同辈。
他视线从场中众人身上扫过时,双眼中满是谦逊。只是余光中的那一抹妖邪,不知除了挚启之外,是否还有其他人发觉。
“两位师叔。”
岑肃先是对着岳坚和吴崖行礼,随后有朝着台下众人躬身。
“感谢诸位不远千里而来,只因在下在修行路上的小小突破。还劳烦各位道友等待许久,实在惭愧。”
“道友得入大修士之列,如果这也算是小突破,那我们这些蹉跎百年的老家伙们可就无颜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