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两旁在望的村庄,除了倾塌的屋舍和满院的杂草之外,见不到一丝烟火。在整个北夷府蔓延的不止是对魇魔的恐惧,还有与之相伴的荒凉。
无边的荒凉也给一行人带来了麻烦。眼见夜色降临,官道周边莫说是客栈驿站,便是一处平坦的空地都难寻。无奈之下,这条近一里地的漫长队伍联合进入了一处荒废的村庄过夜。
“兄台一个人?”
在大多数人安置妥当后,挚启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才闭上眼睛没多久,白日里那个忧心魇魔之人便凑了过来。
挚启看出来他害怕,想要不停的说话缓解心中的恐惧。可同行之人对他的喋喋不休厌倦不已,最终他只能找到了看起来独行的挚启。
从这位名为邹勤御境修士口中得知,他所在的邹家是南剑州北部一个不大的修行家族。靠着祖辈曾与岩夷城交情颇深的庇荫,得了一张前去观礼的请柬。
和大多数去往岩夷城的修士一样,他们想知道岑肃以平庸的天赋突破命境的方法。不求像他那般迅捷,只需有一分希望即可。因为邹家唯一的势境修士,也是一位天赋不佳,修行了近二百余年才突破势境的普通人。
邹勤的家长里短并不影响修行,还能让他这支拖家带口的队伍中显得不那么特立独行,挚启也就听之任之了。
三更时分,由于得不到入定后挚启的回复,邹勤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丑时初刻,村落中所有的火光都是明灭之间渐渐暗了下去。刚从修行中转醒的挚启突然觉得一阵恍惚,竟然发觉身边的声音还未停下。正要安抚邹勤早些休息,抬头却发现了一张令他难以自持的脸。
“母亲!”
站在他面前的赫然是挚家主母云韫。她正温柔的俯视着身前的挚启,笑容一如二十年前那般让人心安。
“启儿醒了啊!都是大人了,怎么还这般贪睡。”
“母亲,真的是你吗?”
挚启失声起身,摸着云韫伸过来的双手扑入了她的怀中,温暖的胸膛让他仿佛回到了汤溪镇的小院中。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不是我还能是谁?莫不是昨天桃果吃的太多,吃傻了?”
云韫温柔的抚摸着挚启的脸,慈爱的眼神中满是溺爱。
“后院的桃树挂果了?”
“是啊,今年挂的特别多,好像老树回春了一般。”
“父亲呢?”
“刚去铺子里。你快些起来,饭菜都要凉了。”
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桌子,桌面上摆满了挚启最爱的吃食。云韫将一碗盛好的粥递到跟前,立马又拿起一个鸡蛋剥了起来。挚启一样接一样的把桌上的所有食物吃完,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云韫。
直到他吃完,云韫将一切收拾停当走出去时,挚启也跟着走了两步。
出门便是挚家小院,院墙边上是备受云韫喜爱的花圃,此时她正在其中忙碌着。看见挚启走过来,抬头对他笑了笑继续低头忙碌着。
“母亲种的花真美。”他突然感叹了一句。
“再美最后还不是落入了你口中。是不是又馋了,等我摘些花瓣,晚上做点鲜花饼。”
挚启静静的看着云韫没有再说话,直到天色渐晚挚亦回来时,两人才同时从院中回到了屋里。
挚亦一如既往的平淡随和。问了两句家中琐事之后,三人一家便坐在桌边吃了晚饭。挚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但挚亦却执意要喝酒,还是一家人同饮。
云韫一边埋怨着挚启还小不能喝酒,一边却拿过酒杯为三人斟满。喝到尽兴时一家人皆是醉意,浓郁的亲情充斥着整个挚家庭院。
直到夜色渐深时,三人齐齐的趴在了桌上,可挚启的嘴角还笑着。
“铛!铛!铛!”
三更声响,方才还满脸醉意的挚启突然从桌上坐起,望了一眼桌旁的挚亦和云韫,长叹了一声:
“要是这一切是真的该多好。”喜欢花开泗京南请大家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