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罗低声念叨了几句,听得一旁的船主如坠云雾。悻悻的恭维了他两句,转身开始收拾船上的残局。倒是一直看着玄罗的挚启有些意动,走到了弦边与他一起望着江面。
“道友可是识得这些怪鱼?”
“这些?温道友以前见过它们?”
“几年前同样是在大江上,见过另外一头。”
“据我所知这些‘尸腐鱼都是胡乱拼凑而成,说不得道友往日与今日所见,都是同一头呢。”
“尸腐鱼?拼凑?”
玄罗似乎对这些怪鱼十分了解,而这些称呼却超出了挚启对它们的有限了解。想到以三参道院数百年底蕴,也只是听闻它们出现极早、源自东海,再想到玄罗方才异于寻常修士的攻击手段,挚启不得不开始怀疑起他的身份来。
“大江风光无限好,又有温道友兄妹这等年轻俊彦在侧,何必谈论这个不合时宜的东西,不如喝点酒如何?”
玄罗拿出一个造型怪异的酒壶,然后摆上三个玉质的酒杯,巧妙的避开了这个话题,引得挚启又是一阵猜测。可当酒壶中血红色的酒液入杯,飘着浓醇的果香味钻进鼻中时,就连一旁不喝酒的陶真也被吸引了过来。
将玉杯推到两人跟前,玄罗做了个请的手势。挚启略显犹豫,倒是陶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让他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两声。以他如今的修为,断不至于因为一杯酒生了怯意。
挚启举杯浅尝,浓郁而厚重的香味入口。他这些年走过南朝不少地方,也喝过不少酒。虽然这些酒会因为地域差异而各有不同,但大体上还是能尝出有些渊源的。可如今这杯中酒,是一种完全不同于以往的新品种,这让挚启更加好奇玄罗的身份。
“初识道友,还未请教师承?”挚启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西南隅地的一个小家族,不值一提。”
“那此行是游历返家?”挚启仍不死心。
“不错,这一趟收获颇丰,见识了不少有趣的人和事,尤其是在建康城的这段时日,让我这个偏安之人大开眼界。唯一可惜的就是错过了无忧山的开启,又来不及前往临安,注定不能一睹圣地风采了。”
“此行西去路过太平州,而且距离无忧山开启也不远,何不多盘桓些时日?”
“呵呵,实在是几日前家中出了大事,身不由己。”
“那着实太可惜了些。”
挚启此时将杯中酒饮尽,却拒绝了玄罗继续添酒。玄罗也不以为意,轻笑着放下了酒壶。
“我观温兄修为精深又年岁不大,应当是修行界少见的俊彦才对。此次东行曾数次听闻雾隐山人秀榜,可我既不曾见到完整的榜单,又不曾结识榜中人,不知温兄是否榜上有名?”
“玄兄说笑了,我不过一介山野散修,哪有资格登上人秀榜。”
玄罗深邃如渊的双目望向自己,挚启有种看穿的感觉。
“温兄莫要谦虚。我虽然没有结识那些少年天才,但曾在建康城中远远的见到过人秀榜末——杀神挚启的风姿,的确当得上杀伐果断、皎如星辰的赞誉。不过在我看来,温兄的沉稳气度却要更胜他一筹。”
挚启猛地转过头望向玄罗,却发现他依旧平静的望着江面、神色如故,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本以为自己的名字被提及,玄罗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可从当下的景况来看,他似乎只是顺口提及。不过这还是让挚启警觉了起来。
“玄兄太高看我了。”
两人十分默契的选择了不再言语,坐在船边遥望大江风光。路过的军船上,一位将领打扮的男子对着这边挥了挥手,以示对玄罗出手的感激之情。
玄罗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权当是回应对方。同样举起酒杯的还有陶真,不过她是径直送入了自己口中。
客船在尸腐鱼的撞击下并没有什么破损,船主将客人们都安排近舱房之后,开始清洗甲板。陶真接连数杯下肚,在酒劲的作用下终于坚持不住,倒在挚启怀中沉沉睡去。
挚启抱着陶真起身告辞,方才还喧闹不止的甲板上,就只剩下忙碌的水手与玄罗独望大江北岸的身影。喜欢花开泗京南请大家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