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一如既往的待在这里。 我身後斑驳墙壁的y影投落地面,在眼前划分出了光明与黑暗,没有灰se地带。 就像我一样。 如果是这样,那我想这一吻的代价过於夸大的惨重。 我讨厌吻我的那个天使,假如我有机会改变,我想试着投入恶魔的怀抱。 他终究还是移开了目光。 我继续低头,手里的提线木偶还是那样笑着,用那红蜡笔画成的诡异弧度。 久了,我意识到,我跟它是可以被称作「旁观者」这样一个角se的存在,我已经学会了淡漠,而它亦然。 它则是看着其他玩具一点一点破损,支离破碎,直到消失在世人的眼里。 即使那抹笑有时让我悚然,但没事的,因为那笑容与夜晚是多麽的般配,我和它是同类,只要天际的那抹红没入地平线,我们依然是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我不是x1血鬼,因为绘本里的x1血鬼即使在晚上也依然闪闪发光,耀眼的令人作呕。 只不过……同样令人作呕。 可是奇怪?为什麽写着孤儿院名字的立牌会面向里头? 但当我立於木牌前,一切却突然ch11u0了起来,我有种眼前的木牌是墓碑的错觉,而整个孤儿院便是埋葬之地,里头的我们便是安息於此之人。 身後响起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声音,像什麽东西脆裂,又像劣质鼓皮敲出的鼓声。 然而几瞬的僵持之後,我还是回头了,因为本来还刮着的风停了,凝结一般的窒息彷佛在警告我的逃避。 在渺渺细雨当中,不带声响的走来,只有在临si之际才能一窥对方的面貌,而那却也将成为有生之年的最後一眼。 猴子的高礼帽遮住了他的眼,但我有种被凝视着的错觉。 〝祈祷的圣词并不存在 恩惠从来只是交换 映照人间的彼岸之时 我迟疑的默读,也许我有念出声,也或许没有,我无从判断,因为在我看完那段文字後,一gu令人惊慌的无垠充斥在周围,然後不由分说的钻进我t内,我的灵魂无处安放,被挤压再挤压,直到压缩成一个核心。 紧接着,我的意识被拉入其中。 他的脸和四肢细长的诡异,和那雕像如出一辙,只是多了一种生气,他身上的一丝一毫彷佛都被赋予了生命。 「湛俋贤。」 我依旧没有答应,他像是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只是在给了我几秒钟的缓冲时间後接着又说了下去。 「大部分的人类都不知道魔界的存在,我想你在此之前也是一样的,但我现在要郑重告诉你,这个世界里不只有人类所生活的人界,还有魔物所依存的魔界,而我在广泛定义当中就是魔物的一种,即便我具有部分神格。」 听到契约的瞬间我似乎明白了我究竟为何而来,我带着些微惊愕抬头,正巧撞上了那因为闪烁的灯光而明亮片刻的双眼。 「不……」我下意识的这麽说道,我似乎是踉跄了一步,但周围景se纷乱无章,我不是很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移动。 他到底注意我多久了?这想法一出现,我感觉自己被千万只猛兽的眼瞳窥视般的无处可逃。 「作为交换,你只要提供给我你的情感就好了。」 「……情感?」我愣愣的开口,但我的戒备还是没有减少,我始终有种他下一秒就会腾空扑向我将我撕咬 「是的,我以情感为食。」他答道。 「把情感当作食物什麽的到底是……」我边摇着头边後退,我完全无法理解他所说的,而我手中的木偶在我的拉扯下发出了喀啦啦的声响,格外诡异。 当他畸形怪异的手指不由分说的按住我的肩膀之後,我看见他身後的尾巴迅速朝我延伸,覆盖坚y毛发的尾巴转瞬间勒住了我的脖颈。 团长的尾巴和手不知什麽时候离开了我,我感觉自己像一朵云一样轻飘飘的,但却不像云一样必须受到风的g涉。 我看得出团长在笑,因为他脸上那占据了半张脸的弯月形是那麽样的明显,就和我手上的提线木偶一样。 手指g动提线,我宛如与它共舞似的和它穿梭在舞台上的每一处,我从来没有过这麽轻松自在,好像所有的事物都与我无关,我不用去感受任何东西,只要依循本能随意舞动。 我c控木偶在舞台正中央转圈,它滑稽的动作成功取悦了我,我像要释放什麽似的张开双臂仰着头,头顶的灯光直直照进我的眼,我的视野被渲染的涣散,但我知道我正在狂笑着,某种极致的昇华在牵引着我,到达我所不知道的至高境地。 聚光灯消散,只剩下一开始那种鬼魅一般的霓虹se彩,团长再次站在了与我几步之遥的位置。 「如何?要不要跟我签订契约?」他问道。 「这场交易是完全的互利,没有人吃亏。」语毕,他朝我欠着身子,等待我的回答,就像一个恭敬的侍从。 我曾说过吧?我愿意试着投入恶魔的怀抱。虽然团长不是恶魔,并且按照他所说的,他甚至具有神格,但我找不到任何一个阻止我去尝试的理由。 团长依旧弯着腰,我却能从他身上的每一处感受到他的愉悦。 各种表演用的道具散落,灯光不如舞台明亮却还是能看清所有。 但在这些当中,最让我在意的是坐在角落身穿红黑配se鸟笼裙的nv孩,她看上去小我一两岁,她的眼睛轻轻的闭着,睫毛在脸上投下水帘一般波荡的y影,就如同一个完美无瑕的人偶。 团长向她走了过去,而她像是在感知什麽似的动了动手指,最後不偏不倚的握上了团长修长的手心,她的手很小,仅仅握住那并拢的四指就已经是极限了。 「湛俋贤,欢迎你加入猴子马戏团。」团长如是说道。 我的y底皮鞋和木质地板发出了叩叩的声响,而木偶关节处的嘎啦嘎啦声则与我相衬着,我们是最默契的表演者,它的行动完美按照我所想的进行,没有任何一点偏差。 也不知道是灯光影响,还是团长做了什麽,所有观众的面容和身影都是模糊不堪无法辨认的,也因此他们在我眼里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就像一团又一团的烟雾汇集在每个位子上,只是也许根据他们的衣着会展现出不同的se彩。 翠湮并不是我们这里最特别的,但是她却是我们这里最极端的,原因无他,因为她的身t里住着两个灵魂。 他将我打横抱起放到了弥漫他气息的柔软床铺之中。 他匐在我身上,脸埋在我的肩膀之中,良久後,他才撑起上身替我把散乱的发丝挽到耳後,让我先去浴室整理一下凌乱的身子。 我背靠着门蹲坐在地,脑海里是方才的一切,以及从认识秦擽到现在的所有。 我走到了镜子前,刮胡刀已经被收到看不见的地方了。 我无时无刻都在害怕,随时都在分裂及藏匿,我胡乱的抹着脸,把那面具一般的假象给抹去,露出底下丑陋的疤痕。 他看见了那几乎占据我半张脸的疤痕。 他带着一种彷佛连我都将被感染的强烈ai怜,朝我大步流星的走来。 明明方才我们的所有亲吻都更炙热,可是偏偏在激情过後的这个拥抱却让我觉得我们,而看着众人的团长穿着三件式黑se西装,头戴高礼帽,脚踩黑皮鞋……文尔雅相貌英俊的绅士。 「不过该怎麽说呢,总感觉好像有点失望啊?就是这场表演相较於以往的似乎是少了点什麽?」 ——芥川龙之介〈鼻子〉 ——夏目漱石《虞美人草》 「团长,下次的表演是什麽时候啊?我实在是太喜欢你们马戏团的演出了!」 「那我可就好好期待一下了啊!」 「欢迎各位下次再……」 男人依旧浅笑着,良久之後,烈焰才终於将他嘴角的那抹弧度吞没。 ——《猴子马戏团》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