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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各论各的(1 / 2)

(' 第172章 各论各的

待二人重新落座,非但是薛姨妈,便是陈斯远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心下杂乱,似有些烦扰,可更多的则是欣喜。

于陈斯远而言,这世间唯有三者可催其奋进,一则青史留名、万民传颂;二则姑娘家床笫之欢力尽时的瘫软;三则……便是女子不经意的脸红。

此三者单拿出来一样,都可催生男子万丈豪情,他又怎能不欢喜?

至于宝姐姐,刻下又不曾做什么,他便暂且不去理会。

强自恢复清明,陈斯远仔细思忖了一番,眼见薛姨妈兀自攥着帕子不作声,陈斯远便说道:“姨太太所请实在让人为难,而今我不过是监生,只听了外间传言,能不能寻到门路尚且不可知。既然姨太太实在不知托付何人,那我就勉为其难试一试?”

薛姨妈羞怯着欢喜起来,道:“远哥儿去操办此事,定是妥当的。”顿了顿,又道:“若远哥儿真个儿为蟠儿恢复了清白,我……来世定当报还。”

陈斯远面上忽而玩味起来,这报答又岂用等到来世?这一世就好啊……就比如将宝姐姐许配给自个儿。

就听薛姨妈说道:“不过此时最好年底前操办妥当。二房叔叔过世,那皇商差事此前一直落在他头上。他这一去,年底内府盘点,总要让蟠儿顶上才好。再有,那曹郎中本就是内府郎中,想必纳彩前总要查明薛家底细。”

陈斯远不禁蹙眉道:“这般说来,此时宜急不宜缓啊……我明儿个先寻人扫听一番,不管有没有门路,定会回姨太太一声儿。”

“哎,好。”薛姨妈应下,心中暗自舒了口气。

二人一时间又没了言语,薛姨妈如坐针毡,偏生还不想走。抬眼瞥了陈斯远两回,因听得外间丫鬟嬉笑声,她生怕被外人瞧了去,这才咬牙起身道:“如此,我就先回了。”

“好,”陈斯远起身相送:“我送送姨太太。”

“远哥儿留步就是,左右也不远。”

陈斯远笑着没答话,径直将薛姨妈送出院外,方才纳罕着回返。进得正房里与香菱、红玉、柳五儿几个言说一番,旋即钻进书房里抄起书卷来翻阅。

他心不静,半晌也不曾看进去。想想近来也真是古怪,先是宝姐姐丢直球,跟着薛姨妈又来了这么一出……变化之快,真真儿让人目不暇接。陈斯远心下自是更属意宝姐姐的,可薛姨妈若是自个儿送上门来——他观薛姨妈也是风韵犹存啊,此事还是日后再说吧。

因着心下杂乱,陈斯远勉强翻了几页书卷,干脆早早洗漱,与香菱、红玉一道儿相拥而眠。

待转过天来,陈斯远晌午时单寻了魏钊高,其父乃是陕西巡抚,正儿八经的官宦子弟。

因着薛蟠一事隐秘,不好传扬开来,因是陈斯远干脆领着魏钊高去了晴雯处。

晴雯还是头一回见陈斯远领了人来,小脸儿略显局促,慌忙招呼两个婆子招呼着,又亲自沏了香茗奉上。

待陈斯远命其退下,这才与魏钊高道:“魏兄,前一回魏兄说那刑部衙门里的门道……不知可能寻到路子?”

魏钊高哑然失笑,指点着陈斯远道:“我道枢良为何单拉了我来,敢情是为这等事儿。怎地,莫非枢良也要撤案卷?”

“正是,我有一远亲,在金陵发了案子。”这等事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陈斯远当下便略略与魏钊高说了。

那魏钊高听罢讶然不已,道:“薛家可是得罪了贾化?这等案子论理不过赔几个烧埋银子罢了,怎么断成了薛家的罪过?”

陈斯远便笑道:“薛家大房孤儿寡母啊。”

魏钊高顿时会意,道:“敢情是家贼难防啊。”

可不就是家贼?那背后出力的不拘是薛家其余几房,还是王子腾,总归与薛家大房粘亲呢。

魏钊高思量着道:“如此就好办了。贾化如今圣眷正隆,我听闻此人在开埠一事上处置得当,引得圣人连番夸赞,说不得不二年便要高升。有此人压着,料想来日也无人敢翻旧案。

枢良若想撤案卷,只消砸了重金,买通那司务与库大使便可万无一失。”

刑部司务乃是从九品的官职,勉强还能算是官;到得库大使这一级,属于不入流的杂官,说是官,实则更像是吏。

陈斯远便道:“薛家孤儿寡母,唯独有个男丁薛文龙,还是个浑人。还请魏兄从中引荐、奔走转圜。”

魏钊高笑道:“此事容易,枢良可听过高仲勋其人?”

眼见陈斯远面上茫然,魏钊高就道:“此人本是前任天官门下清客,此人八面玲珑、能说会道,于京师各处衙门颇为吃得开。枢良只管让薛家寻此人料理,不出月余光景必有好信儿。”

陈斯远大喜,当下以茶代酒敬了魏钊高一杯。随即便有小厮庆愈提了两个食盒来,二人便在房中用了饭食。

魏钊高用罢饭食,抬眼便见那晴雯杵在庭院里不时的往房中张望。他本就是衙内出身,自小也是脂粉丛中打混过来的,哪里不知陈斯远金屋藏娇之意。

当下打趣几嘴,施施然便告辞而去。

陈斯远起身将其送出院儿,待回转身形,晴雯便凑了过来,纳罕着道:“大爷今儿个怎么带了外人来?”

陈斯远笑着说道:“魏兄既是同学,又与我有私谊,算不得外人。”顿了顿,又道:“再说,莫非晴雯想躲在房里一辈子不见外人不成?”

晴雯顿时嗔怪道:“我不过是心下纳罕,偏大爷往旁处想。”

陈斯远笑着没言语。晴雯虽不曾明说,可陈斯远哪里不知其心思?这处毗邻国子监的小院,原本就是用来安置晴雯的。起初晴雯许是还当自个儿是丫鬟,可架不住两个婆子与老苍头每日奉承。

晴雯又是个心气儿高的,从不觉得自个儿比那些姑娘差了什么,时日一长,可不就当自个儿是这处小院的半个主人了?

且那一回赖大家的说了一些有的没的,晴雯正值情窦初开,时常便与陈斯远晌午时相拥小憩,与先前拿宝玉当朋友不同,只怕晴雯心下早当自个儿是陈斯远的姨娘了。

晴雯话音落下,见陈斯远只是笑,并不曾驳斥了,便扯了陈斯远入内,说道:“大爷赶紧眯一会子,不然下晌又要犯困。”

“可不是?春困秋乏夏打盹,这晌午不小憩一会子,下晌还真就没精神头。”

二人到得内中,晴雯吩咐婆子送了温水来,伺候着陈斯远洗脸、净手。二人一并到得西梢间里,陈斯远方才落座炕头,晴雯便矮身为其褪去了鞋子。

那晴雯心细,拿着鞋子探手比量了下,说道:“大爷脚码好似又长了些,这鞋子瞧着有些顶脚,来日我寻了鞋样子再给大爷做一双。”

陈斯远应下,晴雯撂下鞋子,起身又翻腾箱笼,寻了做得一半的团扇来。

待其偏腿坐在炕头,陈斯远思量着问道:“还没走?”

晴雯红着小脸儿应声道:“今儿个就差不多了。”

陈斯远躺下道:“那咱们一道儿眯一会子。”

晴雯立马摇头道:“不好不好,没得污了大爷。大爷下月可是要下场的!”

此时世情认定女子天癸污秽,因是前三日晴雯只在厢房里应声,关门门窗都不见陈斯远。今儿个走得差不多了,这才垫了草木灰包伺候陈斯远。

陈斯远便叹了口气,为这事儿他没少与身边儿的女子掰扯,可哪怕是尤三姐那等泼辣豪爽的,也不肯月事时候与其同床共枕。指望着一己之力移风易俗,简直是痴人说梦。

因是陈斯远也不强求,打了哈欠,卷了锦被便小憩起来。

晴雯守在一旁,一针一线地绣着团扇,时而瞥向陈斯远,便会抿嘴一笑。

许是坐得久了,晴雯有些腿酸,便褪去鞋子上了炕,又哈欠连天地绣了几针,晴雯便困乏得睁不开眼、捣头如蒜。

过得许久,陈斯远倏然转醒,眼见晴雯靠在炕柜上外头睡去,紧忙自枕边摸出怀表来瞧了眼。

好好,距离上课还有一刻之久。陈斯远舒展了下筋骨,见晴雯娇俏的小模样,顿时心生戏谑。探手轻轻将那一只菱脚上的袜子扯下,伸出食指在足心挠了挠。便见晴雯蹙起眉头来,脚趾屈伸两下又停了下来。

陈斯远又挠了挠,晴雯顿时缩了菱脚,迷糊着睁开眼来。

“大爷?”

陈斯远起身膝行过去,打横抱起晴雯来嘟囔道:“困成这样还要硬挺着,你睡吧,我去国子监了。”

说话间将其撂下,又为其覆了锦被,这才落地穿了鞋子。

晴雯挣扎着要起来,便被陈斯远一指头点在眉心:“安心睡着,我每日都来,哪里就要你每回都送了。”

晴雯含混着应下,目视陈斯远起身出了梢间,又撑起身形扒着窗户眼见陈斯远与两个婆子招呼一声,施施然领着庆愈出了小院儿。

晴雯重新躺下,抿嘴笑着将被子蒙在头上。须臾又掀开被子,一双水润眸子眼波流转,恨不得立时扑在大爷怀里。

如今想来,那日赖大娘所言果然有几分道理……只可恨她一直鄙夷袭人、碧痕等作狐媚子状勾搭宝二爷,心下自然不知那些床笫上的手段。

晴雯便想着,若是赖大娘再来就好了,到时也好问上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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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散学,陈斯远径直回了自家小院儿。甫一入内,便有红玉道:“大爷,头晌时芸二爷来了,撂下一些辽东土仪便回去了,说等大爷休沐时再来拜访。”

贾芸回来了?算算一来一回足足五个月,算时日贾芸是夏末方才从辽东回返,料想定是将辽东庄子各项事宜处置妥帖了。

陈斯远点点头示意知道了,进得房中略略休憩,换过一身衣裳便要往薛姨妈院儿行去。

谁知方才出了正房,便有金钏儿寻了过来。

那金钏儿上前见礼道:“太太掐算着哥儿也该回来了,便打发我请了哥儿往太太处走一遭。”

陈斯远纳罕道:“姐姐可知太太寻我何事?”

金钏儿摇头道:“太太的心思,我又哪里敢忖度?不过下晌时二奶奶来了一回,说了夏粮入库的账目。二奶奶说今年旱了些,夏粮比往年少了一成。”

这就扯淡了,今年入夏时虽雨水少了些,可也算得上是难得的风调雨顺,这夏粮又怎会比去年还少一成?只怕是各处庄头与戴良蛇鼠一窝,贪占贾家便宜。

这般思来,王夫人这是打算对粮仓动手了?若果然如此,此番必是寻陈斯远沟通往来,与东跨院的大房计较了,两房方才好一道儿发力,逼得贾母认下此事。

陈斯远思量清楚,便颔首道:“不好让太太久等,咱们这就走吧。”

金钏儿应下,转身引着陈斯远往王夫人院儿而去。

不多时,陈斯远进得正房里,抬眼便见王夫人正殷切看过来。

二人见过礼,王夫人耐着性子说了些闲话,这才将几个丫鬟打发了下去。

待人一走,那王夫人就道:“远哥儿,这夏粮账目送上来了,比去年还少了一成。”

陈斯远蹙眉道:“蛇鼠一窝,须得好生整治了。”

王夫人也颔首道:“我也是这般想的,公中在这京畿周遭的田庄不多,加起来却也有几千之数。公中用度尚且打不开点,偏肥了那些底下的奴才!若依着我,不若比照远哥儿的法子来处置田庄,趁机再将那戴良也拿下。”

陈斯远会意道:“太太所言极是,不过事涉公中,不好绕开东跨院。晚辈这就往东跨院走一遭,与大老爷分说利害,想来大老爷定会鼎力支持。”

王夫人顿时笑将起来,说道:“是了,这又不是我自个儿的事儿,可不就要大伯那边厢出出力?”顿了顿又道:“远哥儿秋闱在即,本不该劳烦你,奈何实在无人居中奔走。”

陈斯远摆手道:“我不过传个话,又能劳烦到哪儿去?如此,太太稍坐,晚辈这就去寻大老爷。”

王夫人应下,又打发金钏儿去送。

陈斯远自王夫人院儿出来,绕行出府,又从黑油大门进了东跨院。赶巧,邢夫人临盆在即,今日贾赦请了太医来诊治,陈斯远便随着苗儿进了正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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