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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旧桃换新符(1 / 2)

(' 第124章 旧桃换新符

转眼已是腊月二十八。

这日清早,贾雨村方才在善果寺用过斋饭,正寻了邸报观量,外间小厮入内禀报:“老爷,陈斯远递了帖子请见,同行的还有位内府翟郎中。”

“哦?”贾雨村心下纳罕,不禁蹙眉思量起来。

他补了浙江布政使,只待过完年便要往浙江赴任。巡抚严羹尧迁闵浙总督,老大人甲之年,只怕这一任过后便要告老还乡。

贾雨村情知圣人是想用严羹尧之威望,强行推动松江开埠事宜。奈何浙江走私成风,沿海私港无数。开埠一事历经波折,足足一年多方才定下来。而今推动起来,地方上自是千难万难。

旁的不说,便说松江田土,单是那滩涂就被浙江世家大户买空了。要想开埠,这地皮就是个大问题。

严羹尧扑腾一年,方才折腾出一块地皮用于开埠,余下的地皮尽数都在大户手中。若草草开埠,内中厚利岂非都被那富户侵占了去?

且严羹尧年事已高,贾雨村接任布政使,只怕这开埠一事就要落在其肩上,是以这些时日贾雨村一直愁眉不展,思量着破局之法。

他思量想去,即便是清查田亩,厘清内中飞洒、诡寄,依旧缺了大笔银钱用以购置地皮。偏偏江浙乃是朝廷税赋之地,去岁南北俱有天灾,朝廷已有亏空,是以圣上一直不曾松开浙江税赋截留挪用之事。

贾雨村一筹莫展,想着只怕此番就要行严酷之法,唯如此方才能破开局面。

偏此时那陈斯远与个内府翟郎中一道儿来了,这内中有什么缘故?陈斯远何时与内府扯上干系的?

略略思量,贾雨村道:“请进来吧。”

小厮应声退下,不片刻引了二人入内。一人正是见过一回的陈斯远,另一人四十开外年纪,身穿内府青袍,胸前是白鹇补子。

二人一道儿见礼:“晚生陈斯远(下官翟奎)见过贾藩台。”

贾雨村略略颔首,摆手道:“二位不用客套,请坐。”

当下又命小厮奉上茶水,略略寒暄,贾雨村就道:“不知二位此番是——”

就见陈斯远与翟奎对视一眼,翟奎笑着拱手道:“不敢瞒藩台,盖因陈朋友给王爷出了个好主意,内中涉及松江开埠,王爷怕陈朋友人微言轻,便打发下官来敲敲边鼓。这正事儿,还是请陈朋友说吧。”

一旁陈斯远拱手道:“敢问藩台,转年赴任可要处置松江开埠事宜?”

贾雨村没正面回答,说道:“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陈斯远便道:“不知藩台可曾听闻,十月里有人招摇撞骗,冒充严总督幕友,于京师募资数万,旋即远遁千里。”

贾雨村颔首道:“本官倒是听了一耳朵。”

陈斯远就道:“既然骗子都能募集数万银钱,藩台何不故技重施,厘定出息,定下还款期限,行那借鸡生蛋之举?”

贾雨村多聪明啊,闻言就笑道:“这般说来,内府有意促成此事?”

翟奎颔首道:“不错,松江既开埠,依长江之便,北连津门,南抵泉、广,西通汉口,东可达扶桑。江浙本就工商兴盛,松江一旦开埠,必成天下钱粮汇聚之地。因是,内府有意砸重金投入松江。”

陈斯远也道:“非但是内府,便是京师贵胄、富户,料想也想要分一杯羹。若藩台能促成此事,在下愿募集银钱五万两,以半年为期,只收四成出息。”

翟奎笑道:“王爷想的是长久,可不是一锤子买卖。”

贾雨村听这二人一唱一和,当即哈哈笑道:“实不相瞒,本官正发愁开埠事宜,不想瞌睡来了送枕头,二位这就送上门来了。”

他心下暗自思量,陈斯远那五万两,半年为期只取四成出息还算合理。旁的不说,往扶桑来回一趟所得出息又岂止是翻番?至于内府,谁都知道是强龙,说不得引了强龙来便能将那些地头蛇压制一番。

严羹尧促成松江开埠为的是什么,贾雨村不管,只消松江开了埠就好。且内府乃是圣上钱袋子,应承下来,来日圣上也会记自个儿一个好儿。

转念拿定心思,贾雨村却不曾说死:“此事本官乐意促成,但如何定下章程,须得本官赴任后与严总督计较一番。”

那翟奎笑道:“合该如此。只是此时宜急不宜缓,最好不好拖过二月。”

贾雨村思量道:“既如此,本官初八便动身,走津门坐海船往浙江赴任。”

翟奎大喜:“好!藩台果然实心任事,那下官就静待喜讯了。”

陈斯远也拱手道贺:“二位实心王事,真乃大顺之福。”

“哈哈哈……”

众人皆大笑。此事敲定,禅房内愈发融洽,贾雨村与翟奎说起朝政来,陈斯远干脆闷声不言。

这该办的事儿都办了,这会子不好再抢风头。

待过了两盏茶光景,陈斯远随着翟奎一道儿起身告辞,贾雨村心下雀跃,竟将二人送出禅院月洞门方才回返。

进得内中心绪难平,贾雨村暗忖,那危难之事不想转眼就有了化解之法。就是新任闵浙总督严羹尧脾气又臭又硬,实在不好打交道,此番只怕要抛费一番口舌了。

又想起陈斯远来,暗忖此人倒是好运道,不知怎么就与燕平王勾连在了一处。

正思量间,小厮又敲门入内,回道:“老爷,王嬷嬷来访。”

贾雨村蹙眉道:“请进来吧。将我预备的那一幅字取来,还有前几日预备好的金、银稞子也一道儿取来。”

小厮应下,贾雨村于禅房中负手而立,一时间踌躇满志,自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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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陈斯远将翟奎送回内府,这才回返荣国府。到得宁荣街上,遥遥便见宁国府中门大开。

车夫不禁卖弄道:“远大爷不知,今儿个宁国府洒扫宗祠,挂遗真像(先祖遗像),明日便要张灯结彩,各处门神、联对都要换了新的,还要新油了桃符。”

是了,秦氏是贾蓉的媳妇儿,宁国府是贾珍当家,自然不用守制。

车行自角门入内,陈斯远方才要从角门入内,当面便撞见了周瑞家的。

那周瑞家的瞥见陈斯远,笑着便迎了上来,道:“正要去寻哥儿呢,不想就撞了个正着。”

陈斯远笑道:“周嫂子寻我有事儿?”

周瑞家的笑道:“府中打制了一些金、银稞子,二奶奶打发我来问哥儿一嘴可要兑一些留着赏人?”

陈斯远手头还有八百枚金钱,本不用兑的,此时却笑道:“正愁无处可兑,那我就先兑二十两银子的。”

周瑞家的笑道:“成,那我回去与二奶奶说一嘴,回头儿打发人给哥儿送去。”

“劳烦周嫂子了。”

周瑞家的情知王夫人对这位远哥儿莫名赞赏,因是语态极为亲切客气。当下别过,笑着过了穿堂去回话。

陈斯远才走几步,忽而听得身后响动。扭头,便见宝姐姐与莺儿过了穿堂,正往梦坡斋这边厢而来。

陈斯远干脆停步,遥遥朝着宝钗一拱手。

宝姐姐瞧见他,心下便是一怔,到底笑着到了近前。

“远大哥这是才回?”

“有些庶务要处置……薛妹妹这是去寻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耍顽去了。”

一言既出,宝钗顿时暗恼不已。这话什么意思?是说宝玉不搭理她吗?

暗自咬牙一番,宝钗边行边道:“眼看过年了,宝兄弟那绮霰斋也要洒扫,我过去帮衬一回。”

“呵。”陈斯远笑而不语。

绮霰斋十几个丫鬟,哪里就用宝姐姐帮衬了?

宝钗也不接茬,想起这几日所闻,试探道:“听闻远大哥又弄出了一桩营生?”

陈斯远笑道:“不错,说来也算故技重施。那骗子虽说是为了诈取钱财,可主意却是好的。这几日我说动了燕平王,方才又说动了贾藩台,说不得转过年来此事就要成行。”

宝姐姐顿时心中意动。这钱财到了薛家这等份儿上,每年出息能有三五分都是极好。府中都在流传,那海贸一事半年周转便能得四成厚利,便是比典当也不差什么了。

宝姐姐有心攀扯上,顺势也投上一笔,奈何面对陈斯远一时间又不知如何开口。

就听陈斯远道:“本待这几日就去寻文龙兄说道说道,只是……呵。”笑着瞥了宝钗一眼,陈斯远又不言语了。

宝钗心下极为气恼,这人说话说半截,只是个什么啊?

是了,留给东跨院份子,本就是应有之意,谁叫此人是大太太的外甥呢:留与王夫人、凤姐儿份子,也在情理之中。一个明面上掌家,一个实际管家,可不就要交好?

因着婚书一事,老太太极不待见此人,于是他干脆就不去讨人嫌。至于薛家……说来先前还有仇怨,无缘无故的,凭什么又将这等好事儿送上门来?

虽心下想的通透,可宝姐姐就是觉着心下憋闷。每回撞见都要招惹自个儿,偏好事儿不想着自个儿,这算什么?

暗自运气一番,宝姐姐强笑道:“既如此,便祝远大哥大展宏图了……是了,翻过年便要去黉门监,却不知远大哥文章做的如何了。”

陈斯远昂首自信道:“这有何难?不过是制艺文章,我如今七窍已通了六窍了。”

那岂不是一窍不通?何以这般理直气壮的说出来?

宝姐姐眨眨眼,只当是顽笑话儿。

嗫嚅间到得梨香院门前,陈斯远拱手作别,道:“提前给薛妹妹贺新年,祝薛妹妹芳龄永继。”

说罢也不待宝钗回应,竟扭身就走了。

宝姐姐却愣在当场。她那金项圈,除了宝玉仔细瞧过,旁人可是没瞧过的。那上头的字儿又如何被此人知晓了去?

她狐疑着看向莺儿,莺儿却道:“不想姓陈的竟是个有能为的,七窍通了六窍,这不眼看就要皇榜有名了?”

宝钗暗忖,莺儿是自个儿一手调教的,想来那上头的字迹也不会说出去……是了,定是哥哥说漏了嘴!

当下冷哼一声,瘪嘴进了梨香院,自是寻薛姨妈告状去了。

薛姨妈自是气恼不已,转头提了薛蟠的耳朵教训,偏薛蟠一无所知。待听闻情由,顿时指天画地、赌咒发誓,此事倒成了无头公案。

薛姨妈无可奈何,只得放过了薛蟠。待回返正房里,思量着今日听闻,又寻了宝钗计较。

“我的儿,那远哥儿竟又折腾出了一桩营生,这回还有燕平王托底,一听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你说咱们家要不要——”

宝钗娴静道:“妈妈说的好没道理,咱们家与远大哥既不沾亲也不带故,前头还闹了误会,这等事儿怎么好开口?”

薛姨妈蹙眉道:“话是这般说,可那事儿不是翻过去了吗?再说连你姨妈都有意掺上一股,怎么能落了咱们家?”

宝钗盯着薛姨妈不言语。

薛姨妈就笑道:“再说,远哥儿瞧着就是个心胸宽广的,不然上回也不会将那几千两银子送回来。我看,等年里设了酒宴款待其一番,到时我再提提?我的儿,你也知咱们家情形,这下头的掌柜愈发唬弄事儿,年底盘账竟有几处铺子是亏了银钱的!”

宝钗自是知晓,她还亲自去盘账了。

奈何那些掌柜、账房都是做老了营生的,最懂欺上瞒下的手段。

就好比那典当铺,有主顾来典当,掌柜的自是要极力压价,将那物件儿说成一文不值。此后定下文契,半载后若那人不来赎买,当铺再往外发卖,大赚一笔。

宝钗的父亲在世时,精擅经营之事,下头掌柜自是不敢太过分。等其父一过世,自家哥哥薛蟠又是个混不吝,下头人哪里还会服?自是生出损公肥私的心思来。

还是当铺,到了最后一步,掌柜的自个儿赎买出来,转头寻人发卖。如此当铺赚了小头,大头落在了掌柜的腰包里。偏不管什么人来查账,都查不出内中名堂来。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其余各铺面各有门道,宝姐姐大肆查账,也不过逮了几个小鱼小虾,又哪里制得住那些掌柜的贪心?

先前母女二人计较一番,已定下将那些亏本的营生关门出兑的打算。

可长此以往也不是法子,那皇商的营生本就是亏本,这各处营生逐一断掉,薛家岂不成了坐吃山空?

因是无怪薛姨妈对此事这般上心,投一回赚个一两万银钱,总能多支撑一些时候,说不得到时薛蟠就能顶门立户了呢?

薛姨妈的心思,宝钗自是知晓。她思量一番,虽极不情愿,可到底没反对,道:“妈妈拿主意就是,女儿也帮不上什么。”

薛姨妈笑道:“那就定下了,待来日让你哥哥好生招待远哥儿一番,说不得此事就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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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庆堂。

碧纱橱里本就每日洒扫,今儿个又擦拭一新。黛玉仔细翻着书架上的书册,这些孤本、善本都年头久远,最差都是前明的,时间一长不免黏连。春夏须得晒书,冬日里时不时翻动一番,免得折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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