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0章 贾琏归来
陈斯远搭眼一瞧便知尤三姐想多了。心下不由得动容,这等不为名利,一句话就能跟着走,还满心满眼都是自个儿的嫽俏姑娘,前世又哪里遇到过?
诶?别说啊,前世陈斯远还真就遇到过……就是有些贵,每一回去商k没个三五千的领不出来……
陈斯远轻咳两声,道:“你也莫站着了……红玉,快拿个凳子来。”
红玉方才应下,尤三姐就道:“不用。”
说着一偏腿,径直坐在炕头上,又扯了自个儿帕子自己为陈斯远擦拭起来。
柳五儿已经没眼看,悄然别过头去。红玉心下纳罕不已,瞧着尤三姐这般亲昵,暗忖此女莫非是来日家中主母?
此时尤三姐又嗔道:“偏陈家哥哥守个劳什子的礼,若是与我一道儿乘了马车,又哪里有昨日之难?”
“喝凉水塞牙、吃饼烫后脑勺,合该我昨儿个倒霉,别提这个了。”
尤三姐闻言眨眨眼,纳罕道:“吃个饼还能烫了后脑勺?”
陈斯远略略起身,比划道:“你瞧啊,这是饼,吃的时候一撕,稀顺着胳膊淌到胳膊肘,低头张嘴一舔,啪叽,正好拍后脑勺上。”
“咯咯咯——”
莫说是尤三姐,便是红玉、柳五儿也掩口而笑。
尤三姐笑着轻轻拍打陈斯远一下,嗔道:“都病成这样了还说顽笑话儿!”
心下又暗忖,陈家哥哥身世可怜,偏过往苦难不曾夺其心志,如今遭了难反倒乐观戏谑。
这般男子相伴一生,可比那因循守礼的无趣书生强百套。
陈斯远笑了几声,又吩咐红玉上茶,待红玉、柳五儿两个退下,他这才低声道:“三妹妹疯了不成,就这般来瞧我?”
尤三姐得意张开双臂,甩了甩宽大衣袖,道:“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
“啧,只要不是瞎子,谁瞧不出来三妹妹是个姑娘家?”
尤三姐浑不在意道:“看破不说破,左右也无人知道是我。”
陈斯远心下暗忖,这姑娘报号尤三郎,哪个猜不到是尤三姐?且这么一来她自个儿名声也就罢了,只怕他陈斯远名声也有损。
罢了,尤三姐一腔真情,他又何必计较那么多?
当下陈斯远就道:“昨儿个败兴而归,等过些时日我病好了,到时再与你一道儿游逛什刹海。”
尤三姐就道:“下回可别骑马了……十冬腊月的,谁还能瞧见马车里情形不成?”
此时红玉捧了茶盏回来,柳五儿端了两碟茶点。尤三姐见有橘子,便用那芊芊素手剥了皮,仔细将一根根白筋挑了,这才一瓣一瓣投喂进陈斯远嘴里。
许是存了逗弄之心,尤三姐眼瞅着要将橘子递到他嘴边,忽而一顿,待陈斯远张开嘴来又忽而塞过去。
陈斯远一时不察,闭口时便将那葱葱玉指咬了下。
尤三姐眨眨眼,忽而面上升腾起红云来。慌乱间往身后瞧了瞧,眼见红玉、柳五儿都在堂中忙活,这才掩口嗤嗤笑道:“陈家哥哥吃个橘子也不利落,方才险些咬了我半截手指去。”
陈斯远咬着橘子没言语,只定定看向尤三姐。只须臾,尤三姐面上笑意敛去,身形一软便捱在他身上。
陈斯远顺势擒了柔荑,把玩一番低声道:“你过会子就走吧,我这边厢迎来送往的,说不得还有人要来。若真个儿让人瞧了去,私底下还不知怎么说你呢。”
尤三姐嘟囔着犟嘴道:“我都不怕旁人说,莫非陈家哥哥怕了?”
“言辞如刀,咱们虽然不怕外头说嘴,可能避免为何非要招惹?那岂不是给自个儿平添烦恼?”
尤三姐想了想,觉着有理。便说道:“我也是偷跑出来的,过会子就回去。若拖延得久了,只怕我妈妈又要发疯。”顿了顿,又抄起一枚橘子来:“陈家哥哥可还要吃?”
见陈斯远点头,当下又剥了橘子投喂。尤三姐果然不敢多盘桓,坐了两盏茶光景便起身离去。
红玉一径送出后门,待回返屋里便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又不曾被收房,主子结亲之事自然不好过问。红玉虽满腹狐疑,可到底不曾问出口。
又过一些时辰,外头喧闹几声,红玉进来喜道:“大爷,二奶奶、平儿姑娘来瞧大爷了。”
陈斯远不敢怠慢,这回披了衣裳在暖阁里坐起。
须臾便见帘栊挑开,王熙凤与平儿一道儿行了进来。平儿手中还提了覆着褥子的提篮。
眼见陈斯远要起身落地,王熙凤顿时蹙眉道:“远兄弟这是做什么?论起来咱们是姨表亲,这些时日又多得远兄弟帮衬,哪里就要这般外道了?”
平儿放下提篮,掀了小褥子,露出内中香蕉、苹果等物。
那苹果也就罢了,山、陕、齐鲁乃至直隶都有种植,保存得当便是存到来年开春也是寻常;可香蕉就不容易了!
此时地方督抚进京多有贡礼,为免途中耗费,都是多预备许多。到得京师,能富余个一、两成,这一两成有个名头,叫贡余,或用来送礼,或用来发卖,不一而足。
此时南方果子运往京师,便是走海船也要一个月出头。运送时果子一整株存在木桶里,到了京师十停里能剩下五停就不容易了,因是这香蕉放在前世不稀奇,放在此时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稀罕物!
平儿见陈斯远纳罕,就笑道:“这几日便有地方送来贡品,老爷昨儿个得了些香蕉,二奶奶想着远大爷染了风寒只怕想吃一口爽口的,便拿了这香蕉来。”
陈斯远拱手道谢:“多谢二嫂子。”
王熙凤笑着嗔道:“谢什么?说来我还要谢你呢!”
陈斯远纳罕道:“前头二嫂子都谢过了,怎地又谢?”
王熙凤往后观量一眼,平儿自是稳稳当当停在远处,红玉、柳五儿则赶忙退出了西梢间。
王熙凤扭头压低声音道:“前一回亏得远兄弟搅了净虚那秃驴的说项,我今儿个听了一桩事,若不是远兄弟,只怕就要搅合进一桩案子里了!”
当下凤姐儿低声简略说了说,直把陈斯远听了个眉头紧蹙。
凤姐儿说的还是张金哥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