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忌惮的是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兔死狐悲,最是令人心生慨然。 (一) 从噩梦中挣扎醒来后, 苏婉宁的眸底通红不已,可把月牙和丹蔻吓了一大跳。 因松柏院里没有丫鬟伺候,连端个热水到屋前的都是几个模样敦厚的小厮。月牙和丹蔻穿戴齐整后, 便端着铜盆到了床榻前, 正要为苏婉宁梳洗打扮时, 恰好瞧见了她眸底的一片暗红。 月牙和丹蔻心里疼惜不已, 只能愈发恭敬地伺候着苏婉宁。 梁国公府的早膳十分精致。也许是徐怀安惦记着苏婉宁胃口不佳,便让厨娘多煮了些清淡好入口的菜肴。 徐怀安也没有多少用膳的胃口, 他正要让人去套马车, 预备着送苏婉宁回安平王府时,徐明兰和徐明芳一同赶来了松柏院。 正逢三姐姐回府,徐明芳便拉着她去了秦氏的院子里, 缠着秦氏问那姑娘的身份。 徐明兰与徐明芳皆瞪大了眸子,愣了好久才喃喃地说:“是苏姑娘?” 谁也没想到他们家这位矜贵孤傲的大哥哥,最后会栽在苏婉宁的手里。 徐明兰已嫁了人,知晓女子在婆家时和在娘家做姑娘是全然不同的境遇。像她这样有娘家倚仗,有哥哥撑腰的人还好些,若是没有娘家撑腰,再碰上个不靠谱的夫婿和严苛的婆母,日子可谓是苦不堪言。 若不是那镇国公府里的人将她逼得太甚,哪有女子会狠心打掉腹中胎儿,毅然决然地要与自己的丈夫和离? 徐明芳听后也是一阵慨叹,她们都是秉性良善之人,一时间对苏婉宁的境遇十分同情。 徐明芳听了也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的婚事还有些遥不可及,若是长兄真要迎娶苏小姐进门,将来她兴许就要在这位长嫂手底下讨生活。 于是,两姐妹便相携着去了松柏院,正遇上徐怀安要领着苏婉宁出远门的景象。 徐怀安自是不会推辞,这便要带着苏婉宁往秦氏的院落里走去。 徐怀安与庶妹们情意深厚,两个庶妹遥遥地瞧见了他与苏婉宁的身影后,俱都停下来向两人福身问好。 苏婉宁也笑着与她们问了好,态度很是和善可亲,或许是三人心中都藏了些想与对方交好的心思,几句话交谈下来很是和谐。 留意到徐怀安惊讶的目光,徐明兰便笑着说:“哥哥今日不去翰林院当值吗?” 两个妹妹何曾见过徐怀安如此紧张一位女子的时候?况且徐明兰冷眼打量了一番苏婉宁,见她生的温婉明艳,一举一动间皆潋滟着世家女子的端庄与大方。 哪怕苏婉宁心间苍凉一片,可面对徐怀安这两个柔顺乖巧的庶妹,她也不得不提起几分精神来与她们打交道。 两边都存了要交好的心思,相谈起来便没了停歇下来的时候。 在让她们聊下去只怕要误了苏婉宁回安平王府的时辰了。 徐怀安在家中一向是个严厉又可靠的哥哥,对庶妹们态度还算温和,可绝不会像此刻对待苏婉宁这般,温柔得仿佛眉眼能滴出水来一般。 苏婉宁朝两人羞赧一笑,而后她二人便目送着徐怀安与苏婉宁出了松柏院。 可如今呢?明明已经日上三竿,她们的大哥哥却只顾着护送苏小姐,全然没有要急着去翰林院当值的意思。 徐怀安领着苏婉宁去了秦氏的院落。 苏婉宁见了秦氏后便觉得心里扭捏的厉害。她想,她应该是个不擅长与婆母相处的人,从前把秦氏当成敬爱的长辈时,尚且能从善如流地与她交际说话,如今想到假以时日秦氏兴许会成为她的婆母。 一走到秦氏身前,苏婉宁的额角便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些细汗,人也瞧着有几分拘谨。从徐怀安立着的地方正好能瞧见苏婉宁挺直又僵硬的脊背。 本该是宁静祥和的一幕,可因苏婉宁格外僵硬的模样,倒让徐怀安生出几分歉疚来。他想,他还是太急切了一些,苏婉宁心间装着苏礼的安危,最是心绪难平的时候,他不该操之过急。 秦氏惊讶地问:“怎么这么急?不如留下来用了午膳再走。” 秦氏点了点头, 苏婉宁笑着谢过了秦氏的好意,这便与徐怀安一同去了前院。 一路上,徐怀安尽可能地说了些秦氏对待奴仆与下人们和善的好话,还有他们大房的庶妹们如何地茁壮成长,总之,他是在变着花样地告诉苏婉宁,秦氏将来不会是个严苛的婆母。 苏婉宁察觉到了他的紧张,便朝他展颜一笑,只说:“我没有害怕。” 她是心悦徐怀安的,可正是因为心悦,反而不能如此肆意行事。 这才是苏婉宁在秦氏跟前很不自在的原因。偏偏这话她只敢放在心头咀嚼片刻,若要咽下,必然是苦涩无比的。 谁知她一笑,徐怀安却欺身逼了过来,将苏婉宁压在了厢壁之上,气势汹汹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苏婉宁不曾见过这样强势的徐怀安,这一记裹着浓浓占有欲的吻让她无力承受,只能攀住了徐怀安的肩膀,被迫承受着他的热切。 他浅尝辄止,重又坐回了原位。 一本正经地谈论此话,着实令她羞恼不已。 他顶着一张如此俊朗清正的面容,嘴里说的却是“不堪入目”的话语。 徐怀安在侧含笑注视着她。 也不是完全不知晓,就看苏婉宁如腾云偎霞般嫣红的脸颊,便知晓车厢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目送着苏婉宁的背影远去,这便回了梁国公府。 宗氏已哭了好几个时辰,双眸红肿不堪,几个嬷嬷用帕子包了冰块替她消肿。苏其正在前厅里来回踱步,任谁都能瞧出他此刻的慌乱与无措来,而陆梦嫣则坐在下首偷偷抹泪。 陆梦嫣才嫁给苏礼两个月,两人正是情热的时候,枕边人沦为了阶下囚,还不知能不能保住性命,她自然是伤心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