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53章 作孽啊
张延龄准备对老父亲进行一番做官前的特训。
如张峦所言,张延龄是没什么当官经验,但人情世故方面他这个儿子却比便宜老子懂的多得多,主要是他两世为人,比平常人多一百个心眼子,只要拿出一些后世大行其道的“成功学”理论,足以震慑住张峦,至少不会让他乱来。
先把读书人的人设给立住,让张峦看上去更像个儒官,然后教他怎么当官当好官,再一同设计朝中那些老油条,实在对付不了就风紧扯乎,反正张峦未来为官的方向也不在文官这头,而在五军都督府。
与此同时。
梁芳府宅,韦兴带来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太子竟得到皇帝许可,于文华殿视事。
消息来得太过突然,梁芳一时竟未反应过来,怔怔问道:“陛下竟准允了?”
韦兴满肚子都是疑惑,皱眉问道:“梁公公,您不是说,陛下不会将一丝一毫朝政大权分给太子吗?还说谁提此事都会惹恼陛下,一准儿吃不了兜着走?为何这事走向不太对劲呢?”
“哼,咱家上哪儿知道去?陛下是怎么样的人,你不是比咱家还清楚吗?”梁芳此时也是格外气恼。
偷鸡不成蚀把米!
等于说把之前苦心留的一招后手,瞬间给弄没了,反倒还成全了太子,让太子有机会接触朝政,逐步往一个合格储君的方向发展。
想到这里,梁芳就感觉浑身无力,如同只落败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
“邓常恩!一定是邓常恩坏事!他的那道奏疏是如何上的?快去把他叫来,咱家要当面质问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难道那厮就是个灾星,谁用他谁倒霉吗?”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梁芳铁定不愿意承认这一切是他自己的过错,一心要把责任往别人身上赖。
韦兴杀气腾腾道:“咱家这就去把人给您叫来!若是不能让您满意,一准儿将他大卸八块!您觉得呢?”
“什么混账主意?你是内官,不是刽子手!叫人去!”
梁芳气急败坏吼道。
……
……
邓常恩被连夜叫到梁芳府上,来之前,韦兴一个字都不透露,让他自个儿去猜。
邓常恩还以为梁芳是来找他论功行赏的,满心期待,等到了梁府才发现情况不对劲,韦兴甚至让人把大门给堵上了,似乎是怕他逃跑。
等进去见到梁芳,看见梁芳那漆黑的脸色,他便感觉大事不妙。
“邓大人,咱家且问你,让你上的那道奏疏,你找人上了吗?”
梁芳厉声喝问。
邓常恩理所当然地回道:“上了啊。”
“上了?怎么说的?”
后面的韦兴厉声喝问。
邓常恩一脸莫名其妙之色:“正如梁公公吩咐的那般,说太子平时看闲书,日夜颠倒,神不守舍,甚至公然在课堂上开小差,耽误了课业,请陛下规范太子的行为,让太子一心向学。
“哦,对了,张善吉在上奏这件事的时候,还特地去问过东宫讲官,得知一切均如梁公公您所言,太子最近的确荒驰了课业……证据确凿,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梁芳问道:“那他现在人呢?”
“他……”
邓常恩仔细一想,似乎也觉得有点儿不对劲,道,“这一两日确实没见到他,不过头几天我们经常碰头。会不会是在上奏后,为了避嫌躲起来了?”
梁芳瞅向一旁的韦兴:“能把人找来吗?”
一脸倦色的韦兴为难道:“其实找人来就是公公您一句话的事情……只需派个人去他府上找就行了。咱是否等到明日再说?毕竟时候不早了。”
被梁芳恶狠狠瞪上一眼后,韦兴立即又出门去跑腿了。
……
……
这头韦兴刚离开,邓常恩赶紧用巴结的口吻问道:“公公,是出了什么事吗?”
梁芳一脸阴霾地道:“陛下让太子在文华殿视朝。”
“啊?这……不知有何讲究?”邓常恩惊讶地问道,“当下的情况……应该不是梁公公您的目的吧?”
“砰!”
梁芳直接把茶杯摔在地上,听到“咔嚓”的陶瓷四分五裂的声音传来,这才怒问,“你说呢?”
邓常恩马上缄默不言。
梁芳怒气冲冲地道:“明明是太子不专心于课业,且上疏建言有理有据,另外咱家还同时找人上奏,请陛下以太子于文华殿视朝,就是为了激化矛盾,让陛下怒从心头起,就算不至于废了太子,也会一怒之下将太子禁足,进而对太子产生厌恶心理。谁知竟……”
邓常恩微微点了点头,道:“不过,谁知陛下是否真的动怒了?陛下有时做事不循常理……梁公公,您想啊,太子什么都不懂,他于文华殿视朝,还不得丢人现眼?或许这是陛下处罚太子的一种方式呢?”
梁芳冷笑不已:“你倒是挺乐观!”
“这……嘿嘿。”
邓常恩的政治觉悟远没梁芳高,这会儿只能傻笑,不知该如何应答。
……
……
等了许久,就在梁芳等得不耐烦时,韦兴终于带着一脸丧气回来。
“人没找到?”
梁芳问道。
韦兴哭丧着脸道:“公公,大事不妙,张善吉已下了诏狱。快两天了。”
“啊?”
这下不但梁芳惊讶,连一旁的邓常恩也是一脸迷糊。
邓常恩旋即惊醒过来,上前问道:“人已下了诏狱?不知是何原因?”
韦兴道:“张家人现在哪有机会见到人?他家里现在已哭成一片了……既进到诏狱,不死也要脱层皮,估摸着跟其上疏奏事有关,或涉及太子。”
“这就是你找的人?”
梁芳到此时仍旧不觉得他的计划有错漏,认为是邓常恩所托非人。
邓常恩一脸冤枉之色:“我可都是完全按照公公您的吩咐跟他说的,谁知……他……他……竟会这般?”
韦兴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建议道:“现在人在诏狱,不好随便过问,要不咱找人去北镇抚司问问?”
“此时……指不定会怎样……”
梁芳似乎也察觉到事情已经完全脱离掌控,瞪着邓常恩道,“谁把事办砸的谁去说!你邓仙师不是人脉广泛吗?去锦衣卫北司见个人,没那么难吧?”
“我……”
邓常恩一脸苦恼之色,这他娘的是正常人能安排的差事?
本来别人或还不知道我跟张善吉有关,要是我去见了,那不人尽皆知?
韦兴瞅了邓常恩一眼:“要不这样吧,找个相熟之人,先问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若是张善吉自己的问题,让邓仙师再找人上奏便是……也有可能,上奏是上奏了,但奏疏被银台司、内阁或者司礼监给压了下来,这一招不得不防。”
梁芳气冲冲道:“他们还敢明着跟咱家作对不成?”
韦兴无奈道:“如今太子地位开始稳固,很多人不自觉往他那边靠拢……也不能完全排除此等可能。”
梁芳似乎也觉察出邓常恩不想去北镇抚司,想了想道:“那就先找人问问吧。这事,十有八九乃是张善吉自己作孽!”
……
……
诏狱的消息并不好打听,毕竟梁芳并不掌管东厂或锦衣卫。
皇帝对这些中官还是有一定防备的,毕竟梁芳已经是御马监一号人物,要是再被他掌握东厂或锦衣卫,那梁芳在朝中真就能做到只手遮天,对皇权乃是一种巨大的威胁。
第二天一大早,还未有进一步消息传来前,梁芳主动进宫去打听消息。
不料在宫门口被人拦了下来。“梁公公,您见谅,上面有吩咐,近来您最好莫要入宫。”
宫廷禁卫也很为难,但恪于上司的命令,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劝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