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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截杀(2 / 2)

腐臭的渠水浸透葛衣,却冲不散怀中帛片的血腥气。

当他从武库北墙的狗窦钻出时,暮色中飞来半块瓦当。

这是郭解约定的暗号,瓦当上的云纹指向城东田庄。

松明火把的烟混着铁锈味,郭解的双刀正在磨石上溅出火星。

卫广的十石弓已换上柘木弓弦,箭囊里却插着扎满稻草的箭矢。

这是要留活口的铁证。

莽通的铁椎砸向陶瓮,瓮中淮南铁锭的断裂面泛着诡异的青灰:“箭镞掺铅,见血封喉。“

“卫夫人车驾已过细柳营。“虫皇柔的剑尖挑开舆图,霸陵驿道的朱砂标记渗出血色,“董偃的三百游侠儿分驻鹰嘴峡两翼,配有臂张弩二十具。“

他的粗麻衣下露出曲成侯府玉玦,玉纹中暗藏峡口地形。

颜异的二尺剑突然横在舆图上:“《贼律》明载,私调郡兵者腰斩.”

“颜夫子看这个!“安国少季破门而入,染血的帛片飘落案几。

残破的卫子夫画像旁,董偃的手书墨迹未干:“.子时三刻狼嚎为号”

郭解的双刀交叉映出寒光,刀身上的云纹绞成狰狞的蛇形:“卫广带武库弩手扮作商队,莽通率游侠儿走山道截杀。“

葛布衣襟撕裂声里,他露出太子门大夫的铜印,“虫皇柔去擒董偃,要活的。“

地窖暗门突然洞开,苏嘉的骑戟尖滴着马血:“卫夫人玉辂距鹰嘴峡不足十里!“

少年郎官的单衣被荆棘划破,臂上伤口还沾着霸陵特有的红黏土。

郭解扯断腰间五色绦,绦丝在烛火中燃成灰烬:“行动。“

亥时的铜柝声碾过长安城,永巷深处的春娥正对铜鉴吞咽桃脯。

染血的帛片缺失处,她用螺子黛仿补的卫子夫画像栩栩如生。

镜中忽然映出董偃阴柔的笑脸,他指尖的铁蒺藜扎入她脖颈:“好姐姐,借你的血给皇后娘娘养牡丹”

更鼓在宫墙外炸响时,安国少季的鹿皮靴已踩上霸陵驿道的碎石。

他的鹿皮囊里塞着永巷宫女的螺子黛盒,盒底暗格藏着半枚错金虎符。

这是春娥咽气前塞进他袖中的。

三百游侠儿的狼嚎声撕裂夜空,而卫子夫的玉辂正在峡谷转弯处缓缓逼近,车辕上挂着的辟邪佩突然泛起血光。

春雨将红土夯实的官道泡成烂泥,十二辆牛车陷在鹰嘴峡入口处。

郭解蹲在车辕上,两口环首刀插在泥里,刀柄缠着的葛布吸饱了水,沉甸甸坠着手腕。

卫广的十石弓卡在车板缝隙,弓弦上凝着水珠。

这柘木丝浸过鱼胶,倒不怕受潮,只是装填铁矢时要比平日慢三息。

“来了。“莽通把铁椎从泥里拔出来,椎头沾着的红土正簌簌掉落。

他盯着官道拐弯处惊起的灰雀,左手在牛腹上一抹,满手的牛粪糊住铁椎木柄,混战里防滑。

马蹄声裹着泥浆的闷响涌进峡谷时,董偃的青骢马正踏碎水洼。

这男宠今日换了游侠儿的短打,羊脂玉冠换成牛皮弁,只是衣襟下隐约露出的错金带钩还是馆陶公主府的样式。

他身后的三百人散成雁阵,最前排的汉子擎着包铁木盾。

是窦氏别院护院的制式。

“放!“卫广的吼声混在春雷里。

二十具臂张弩从牛车草垛中探出,第一轮铁矢钉入木盾的闷响被雨声吞没。

郭解的双刀已出鞘,刀背拍在牛臀上,受惊的畜生拖着陷住的车辕往前猛冲,将游侠儿的阵型生生撕开缺口。

董偃的剑尖挑飞一支流矢,铁矢的倒钩刮走他弁上一缕貂毛:“换铅头箭!“

他阴柔的嗓音刺破雨幕,二十张角弓从阵后抬起,箭镞泛着诡异的青灰。

这是南阳铁掺了铅,擦破皮肉就能要命。

“竖盾!“卫广的榆木符节插进泥地,牛车底板轰然翻起,露出背面钉着的生牛皮。

浸过三次桐油的牛皮能抗寻常箭矢,却挡不住铅毒。

郭解已冲入敌阵,左刀劈断马腿,右刀顺势抹过骑手咽喉,温热的血混着冷雨灌进领口。

莽通的铁椎砸在第二面木盾上,包铁的木片四溅,后头的游侠儿被震得口鼻渗血。

这游侠兄弟不吭声,铁椎横扫时专打人膝盖,倒地的伤者立刻被泥浆糊住口鼻。

卫广的第二轮弩箭到了,这次换作轻箭,箭杆裹着浸油的麻布,遇雨不灭的火头在敌阵后方烧起来。

董偃终于慌了。

他的青骢马被火惊了蹄,正撅着蹶子往峡口退。

铅头箭队乱了阵脚,几个弓手反被自家毒箭误伤,抓挠着咽喉在地上翻滚。

郭解的双刀绞住一名游侠儿的环首刀,腕子一翻便卸了对方肘关节,夺来的刀顺势掷出,将正在装箭的弓手钉在崖壁上。

“围住那辆青盖车!“董偃的剑尖指向峡谷中央的玉辂。

三十名死士突然脱去外袍,露出里层的犀皮甲。

这是少府监武库的珍藏,本该在兰台存档的甲胄。

卫广的瞳孔骤缩,十石弓拉满时肩胛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铁矢破空穿透两具犀甲,将第三人钉在辎重车上。

郭解踹翻一名死士,环首刀顺着犀甲领口缝隙捅进去。

血浆喷溅时他瞥见玉辂车窗的纱帘微动。

卫子夫的手指正扣在帘角,指节发白。

莽通的铁椎突然脱手,砸碎玉辂左轮,车身倾斜的刹那,三支铅头箭擦着卫夫人的帷帐没入车壁。

“收网!“卫广的符节旗终于举起。

二十名武库隶臣从山壁藤蔓后现身,手中攥着浸油的麻绳。

这是给弩机上弦的绞索,此刻结成绊马索。

冲锋的死士接连栽倒,犀甲在泥浆里反倒成了负累。

董偃的青骢马被套住前蹄,这男宠竟挥剑斩断马腿,就着血雨滚进乱石堆。

雨势渐歇时,泥浆已稠得搅不动腿。

郭解的双刀砍卷了刃,正拄着半截车辕喘息。

卫广的十石弓弦断了一股,弓臂裂痕里渗着柘木汁。

三百游侠儿倒有一半陷在泥里哀嚎,剩下的被莽通挨个敲碎膝盖。

玉辂车窗突然推开半掌宽的缝,一柄玉具剑递出来,剑穗上悬着的错金虎符晃了郭解的眼。

“留活口“卫子夫的声音比春雨还细,却让郭解的双刀顿在半空。

就这瞬息迟滞,石堆后突然腾起浓烟。

董偃烧了最后一车辎重,混着铅毒的焦臭裹住峡谷。

浓烟裹着铅毒在峡谷盘旋,郭解抹了把糊住眼睫的血泥,耳畔已传来地皮震颤的闷响。

那是重装战车碾过官道的动静。

卫广折断的弓弦突然绷直,他蘸着泥浆在车板上画出三道横线:“横桥戍卒的制式,三车并进。“

玉辂的帷帐猛地掀起,卫子夫的玉具剑劈开车帘:“往沣水岔道退!“

剑穗上的错金虎符撞在车辕上,溅起的火星照亮崖壁刻痕。

那是三日前虫皇柔留下的暗记,指向废弃的漕运栈道。

董偃的尖笑刺破烟幕。

这男宠不知何时攀上东侧山崖,手中令旗染着马血:“横桥令!那玉辂里坐的可是私逃出宫的侍婢!“

他身后浮现出黑压压的戟尖,整整一屯重甲步卒推着包铁战车封住峡口,大橹盾上的窦氏朱雀纹在雨后泛着血光。

“架弩!“卫广的吼声撕开裂帛。

仅存的五具臂张弩卡进石缝,武库隶臣咬开陶罐,将最后二十支铁矢浸入泥水。

铅毒遇水则凝,箭头泛起死青。

莽通的铁椎突然脱手,砸碎领头战车的左轮,包铁木轮崩裂的刹那,郭解的双刀已扎进辕马眼窝。

横桥令的革盾重重顿地,弩手方阵从战车间隙涌出。

这是正经的北军制式蹶张弩,弩机望山的铜徽却被生生锉去。

“放!“百支铁矢穿透雨帘,将牛车残骸钉成刺猬。

卫广翻身滚进泥潭,十石弓甩出弧线,柘木箭洞穿三名弩手的咽喉,血线在雨中拉成红绸。

“护车!“郭解踹飞半扇车门,生牛皮盾牌堪堪架住第二轮箭雨。

玉辂突然向右侧倾斜,卫子夫的中衣下摆扫过车辕,露出半截素纱襌衣。

那衣角绣着的凤纹让横桥令瞳孔骤缩,抬弩的手僵在半空。

董偃的剑尖突然捅进横桥令后腰:“射啊!那女人腹中怀着祸种!“

羊脂玉冠不知何时又回到他头上,溅满泥浆的错金带钩卡在甲缝间。

弩阵再次齐射时,郭解已借牛皮盾的掩护突入阵前,双刀绞住战车衡轭,臂上青筋暴起如虬龙。

“喀嚓!“

车轴断裂的脆响混着马嘶,当先三辆战车轰然倾覆。

莽通的铁椎趁机横扫,专砸重甲士卒的膝窝。

这是他在睢阳狱当刑徒时练就的本事,知道铁甲关节处的熟牛皮浸汗后会打滑。

卫广的箭袋已空,反手抽出武库令铜印砸碎弩手面门,黄铜印文在血污中赫然可见“少府武库“篆字。

玉辂突然传来裂帛声,卫子夫竟撕破帷帐探出半身:“横桥令!你可识得此物?“

她掌中赤绶金印在阴霾中炸出金光。

那是三日前皇帝亲赐的夫人印信。

弩阵霎时滞涩,几个老卒的弓弩已垂下寸许。

董偃的剑锋突然贯穿横桥令咽喉:“阵前怯战者,诛三族!“

血雨中他夺过令旗狂挥,山崖上竟滚下浸油的薪柴。

最后一支火箭划过半空,烈焰瞬间吞没栈道入口。

郭解的双刀突然脱手,旋飞着斩断两匹惊马的辔头,夺来的战马前蹄刚踏上栈道,腐朽的木板便裂开深渊。

“换道!走鹰喙崖!“卫子夫的玉具剑突然刺穿车底,剑尖挑出幅残破的羊皮舆图。

那是她兄长卫青留下的边塞行军图。

莽通铁椎开路,卫广持铜印为凭,残存的武库隶臣架起人梯。

当最后一匹战马坠入深渊时,董偃的令旗正插在崖边,旗面朱雀被血污成了黑鸦。

董偃的玉冠斜挂在断戟上,望着空荡荡的栈道狂笑出声。

横桥戍卒正在给蹶张弩重新绞弦,弩机望山的铜徽虽被锉平,但北军制式的三棱箭镞仍泛着冷光。

“给老子烧了这破栈道”

话音未落,西侧山谷突然惊起寒鸦,二十七面赤色牙旗从林梢探出。

那是长安县亭舍的标识。

苏嘉的骑戟挑开荆棘,皮甲上还沾着霸陵驿道的红泥。

他身后三十名亭长各持铁尺木牍,二百亭卒的葛布短打混着各色兵刃:有缉盗用的铁蒺藜索,有巡夜用的铜铃网,甚至还有两个亭卒扛着丈余长的击柝铜柝。

“长安西十二亭在此!“

苏嘉的戟尖震落晨露,铜柝声突然炸响。

三十张角弓从树冠间探出。

这是亭卒缉盗用的单臂弩,箭杆裹着浸过狼粪的麻布,虽射不透重甲却能迷眼。

郭解的双刀豁口处还卡着骨渣,此刻突然劈断崖边藤蔓。

腐朽的栈道木板轰然坠落,露出底下卫广提前布置的牛皮索。

三日前的桐油味混着血腥气冲天而起。

“放!“

二十七亭的铜锣同时震响。

亭卒们把铁蒺藜撒入泥潭,扛着木盾的横桥戍卒顿时乱了阵脚。

董偃的战车刚调转车头,苏嘉的骑戟已捅穿衡轭,三匹辕马惊嘶着将战车拽进蒺藜阵。

“竖牌!“郭解突然踹翻半扇车门,露出背面用马血画的符节。

正是三日前从横桥令尸身上摸来的调兵符。

冲锋的戍卒硬生生刹住脚步,几个老卒的戟尖已垂下半尺。

董偃的剑锋突然刺穿迟疑的屯长:“那是假的!给老子”

董偃的剑锋贯穿屯长咽喉,血箭喷在假调兵符上。

那屯长喉头咯咯作响,手指着符节上残缺的“横“字,倒地时溅起一摊血泥。

“给老子踏平这群贼子!“董偃的玉具剑劈断令旗,身后战鼓骤响。

横桥戍卒的重甲踏着鼓点推进,包铁战靴碾碎满地蒺藜,大橹盾组成的龟甲阵封死栈道入口。

郭解反手拔出插在木盾上的环首刀,刀刃在盾面刮出刺耳锐响。

“苏嘉!破阵眼!“

嘶吼声中,少年郎官的骑戟已挑飞两面盾牌。

“竖索!“渭城亭长暴喝。

十二道铁链索突然从崖顶垂下,末端拴着百斤重的石锁。

戍卒的龟甲阵被砸得东倒西歪,郭解趁机突入阵中,双刀绞住一名都伯的铁戟。

金铁交鸣间,他屈膝顶碎对方胫骨,夺来的铁戟顺势掷出,洞穿三面大橹盾。

董偃的玉冠在令车上晃了晃,剑尖突然指向西侧:“弩车转向!“

十架连弩车的望山同时调整角度,婴儿臂粗的弩箭撕裂空气。

苏嘉猛地扯过阵亡戍卒的尸首挡在身前,铁甲被洞穿的闷响震得他虎口发麻。

“散开!走蛇形!“他抹去溅在脸上的脑浆,铜柝敲出急促的节奏。

亭卒们突然化整为零,将丈二铜柝横架成简易盾墙。

杜陵亭卒掏出缉盗用的铁飞爪,二十具飞爪缠住弩车绞盘。

“拉!“郭解双刀架住两名戍卒的劈砍,靴跟猛踹崖壁借力。

绷紧的牛筋弦在巨力下接连崩断,五架连弩车顿时成了废木。

“放火!“董偃的剑鞘敲响车辕。

二十支裹着硫磺的火箭射向栈道残骸,火苗顺着桐油索窜成火龙。

卫广突然从浓烟中跃出,断弓弓弦套住一名弩手的脖颈:“说!窦氏在霸陵还有多少私兵?“

那弩手却咬碎毒囊,黑血顺着七窍涌出。

苏嘉的骑戟勾住燃烧的桐油索,在崖壁间荡出弧线。

月牙刃削断两名戍卒的头盔系带,顺势挑飞董偃令车上的朱雀旗。

“竖子找死!“董偃的玉具剑突然弹出一截刃锋,剑中剑直刺苏嘉面门。

少年郎官仰面后折,剑锋在鼻尖划出血线,反手将铜柝砸向车轴。

“喀嚓!“

车轴断裂的脆响中,郭解的双刀已绞住董偃亲卫的矛杆。

他旋身发力,矛头反刺入持矛者咽喉,温热的血喷在燃烧的桐油索上,腾起阵阵腥烟。

“西北角!“卫广的吼声从箭雨中传来,他正带人用武库铜印撬开架弩车的机关匣。

里面赫然是少府监存档的“建元三年“造弩记录。

董偃瞳孔骤缩,突然吹响三短一长的骨哨。

崖顶石壁轰然洞开,二十匹鞍鞯俱全的胡马冲出小山道。

这是馆陶公主通过边市搞来的匈奴战马。

“上马!“他挥剑斩断玉冠系带,散落的东珠在火光中乱滚。

亲卫死士组成人墙,用身体挡住亭卒的飞爪。

“想走?“郭解的双刀脱手飞出,旋斩三匹胡马前蹄。

苏嘉的骑戟勾住董偃披风,却被他反手割断锦缎。

卫广的断弓套住一匹惊马,翻身跃上马背时,董偃已率残部冲入小山道。

“落石!“董偃的剑尖挑断机关绳。

千斤石轰然坠落,将追兵隔绝在外。

莽通的铁椎猛砸巨石,只震落簌簌尘灰。

小山道深处传来董偃的狂笑:“郭解!且看窦娘娘的牡丹如何开遍长安!“

烟尘渐散时,苏嘉从石门缝隙扯下半片锦帛。

郭解抹去刀上血污,望着石门上的朱雀浮雕:“彻查横桥戍。“

他踹开脚边戍卒的尸首,铁甲下赫然是黥着“淮南“字样的里衣。

(本章完)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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